擎苍藏在前来贺喜的客人中,看着络绎不绝的人群,欢声笑语与翼族常年阴冷形成了鲜明对比,
天族肥沃,土地广袤,而翼族却土地贫瘠,常年不见太阳,还得年年岁岁对天族俯首称臣。
太不公平啦!
想到此处,擎苍眼眸里一闪而过杀意,很快便又隐了过去,
他的东皇钟快要被炼制完成了。
就在墨兰与一众师兄弟们闹洞房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翼族——”
原来,擎苍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被旁边的仙子踩住了披风,那仙子抬头一看,见擎苍头上有黑色犄角,
当是天翼两族关系越发紧张的时候,更巧的是这位仙子家住在与翼族交界处,家中族弟被翼族杀害,
因此,她做梦都害怕翼族,一见面,便控制不住自己尖叫。
待墨兰与一众师兄到来的时候,好好的婚礼席面早就已经乱成一团,东华是不管事的,白发紫衣端坐大厅,一副老神在在模样。
而墨渊早早与擎苍缠斗在一块,本该平静的天空中一道道攻击碰撞在一起,撞出一道道如烟花一般绚丽的痕迹,
整个空间也仿佛被扭曲一般,不时还产生一道道时空裂缝,不过须臾,擎苍便口吐鲜血,从高空中掉落,掉落到半空中才堪堪稳住身形。
“墨渊,今日你不过是占据昆仑墟的龙气优势压制我,这才把我重创,否则,你未必能打赢我!我好心来昆仑墟参加宴会,你却不分青红皂白打伤我,可是以为我翼族是泥捏的不成?!”
擎苍说着,便头也不回地朝昆仑墟外飞去,墨渊凝重地看着擎苍远去的背影,眸色深沉。
待墨渊从高空下落到昆仑之巅,墨兰便飞快迎了上去:“师父,你没事吧?”
墨渊看了一眼一脸关切的小徒弟,微笑道:“为师没事。”
“那擎苍来做什么?”
“……找借口。”
墨渊说着,没再说下去,是到枕戈待旦的时候了。擎苍的野心昭然若揭,大战一触即发,还是该早作准备。
“是…要开战了吗?”
“十一别怕,为师会保护好你的。”
墨兰摇摇头道:“十一不是怕,是在想大战一起,便会生灵涂炭,想着该怎么样才能阻止这一场战争。”
墨渊诧异地看了墨兰一眼,他斟酌道:“天道之下,小势可改,大势不变,即便拖延个三五年、三五十年、百年,天翼两族也势必有此一战。十一能有这份善心,为师很欣慰。”
“师父…”
“好了。你去跟你的师兄弟们叙叙旧,热闹热闹吧,为师要去与天君商议。”
墨兰叹息一声,道:“是,师父。”
擎苍的到来,让本该喜庆的昆仑墟染上了一层阴霾,只是在一众师兄弟的控场下,动乱回归正常,昆仑墟上又是一片祥和,仿佛擎苍从未来过。
四海八荒的宾客自然是络绎不绝前来捧场,连续三日的流水席面座无虚席,欢声笑语向世人宣告昆仑墟的底气与地位,也昭示了墨渊对座下弟子的爱重。
白浅羡慕不已,青丘虽然占据五荒,然而若论起人缘,恐怕她爹白止,也没这么多脸面能请动这么多宾客前来恭贺,
更别说能拿出半空中满满飘荡着饱含灵力的喜糖、喜饼。
还有各种法器…
好歹,她手里有一把墨渊上神赠送的玉清昆仑扇,倒也不亏。
婚礼过后不久,擎苍公然昭告四海八荒,以天族瞧不起翼族为理由,公然起兵,大战就在眼前。
昆仑山脚下,白浅正与翼族二皇子离镜打得火热,已经到了非此不可,即将合而为一的地步,眼下天翼大战,小情侣两个正依依惜别。
“阿音,你跟我走吧!我们去凡间,再不理会这天族与翼族的事情。”
白浅看着离境深情款款的眼眸,心头小鹿乱撞,她点点头道:“去凡间可以,只是...师父待我极好,大战将起,我不能丢下她,不如这样,等这场战争结束,我们便隐退凡间,可好?”
离镜握住司音的手,深情款款道:“大战一起,便是生灵涂炭,到时,这天地又是另一番模样,倒不如放下凡尘俗事,到人间去感受人间的繁华?”
白浅纠结了,她是瑶光府的弟子,怎能与翼族皇子战前离开,这与背叛有什么区别?
“可是…”
“阿音,难道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吗?”
。离镜看着眼前的仙子,心神摇曳,与阿音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都是如此甜蜜,只是他们横着天翼两族,
不得自由。
况且,他的父君擎苍已经把东皇钟炼化,待大战一起,最后的赢家一定是翼族,
既然无论如何都会输,
倒不如早早离开,也省得看宁静的若水河生灵涂炭,染红澄澈河水。
他情不自禁地握住司音的小手,情真意切道:“我们可以春日里踏春,夏日里数星星,秋天里到麦田去丰收,冬天的时候围炉赏雪,这样的日子,你愿意跟我一起吗?”
白浅被说动,然而她还是觉得有情人不必拘束于这朝朝暮暮。她正色道:“离镜,我确实喜欢你,可是若我是那背叛师门的无耻之徒,我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不如,等这次大战过去,我们再去人间?”
离镜见说动不了司音,他惆怅道:“好吧,只是自此以后局势迷离,昆仑山定然会封闭起来,我们恐怕难以如今日这般相见。”
“这有何难?”白浅说着,便把进出昆仑山的令牌递给离镜,这令牌并非是她的那一块,是给底下烧火童子准备的,
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
给离境,也是无妨。
“阿音…”离境面露纠结,他把令牌还给白浅,白浅不明就里道:“难道,你不愿意见我?”
“并非如此。阿音,天翼大战事关重要,昆仑山已经布下层层结界,机关重重,我毕竟是翼族中人,你把令牌给我,不妥!”
“有何不妥?我给的又不是昆仑墟的令牌,再说了,有我师父在,有墨渊上神在,即便翼王擎苍亲至,又有何可惧的?”
看着眼前人的自信满满的笑容,离境忐忑的心仿佛也被感染了些许自信,他道:“既然如此,阿音一番好意,我便收下了。”
“嗯!你我之间,不必计较。”
小情侣之间的甜蜜丝毫没有被即将开启的大战影响,反而越发粘腻,几乎到达了形影不离的地步,若非瑶光上神派人来寻,恐怕白浅也不愿意从离境的温柔乡里出来。
离境开着心上人一步三回头,像个小孩子似的粘人,他挥手告别,下山离开。
他是翼族二皇子,自有自己的责任,即便去战场上划水,也不可躲起来不去,去凡间不过是逃避之说。
父君擎苍如此强悍,这天地之大,他又能去哪儿呢。
就在离境走到山脚的时候,原地出现了一行黑衣人,为首的正是离境的大哥——离怨。
“你倒是手段高明,像极了你那狐媚的娘,哄得一个小丫头片子把昆仑结界令牌给你。”
“…大哥。”
离境警惕地看向离怨,生怕离怨会做些什么伤害心上人的事情。
“我要的东西,你拦得住?”
说着,离怨便一把把离境抓过来,从离境怀里把令牌给抢走了。
“不可!这是司音给我的!”
“给你的?你可是忘了,你是翼族二皇子,跟她是没有结果的!更何况,我就喜欢抢你的,你能奈我何?”
“你!”
不等离境说些什么,离怨古怪一笑,便让人把离境捆绑起来,一行人消失在了原地…
昆仑墟上,随着开战的日子越发接近,墨兰一日比一日焦虑,已经到达了坐立不安的地步。
墨渊见小徒弟如此,问过,却也问不出什么,只能得空便宽慰她。
此时,墨兰坐在金莲池边,眼看小小金莲霸道如斯,把整一个水池给霸占,别的灵植只能龟缩一隅,十分可怜,
她轻轻拨弄池水,欲言又止。
“小金莲,你说…”
白浅成了瑶光上神的徒弟,她进不了昆仑墟,偷不了阵法图,应该不会导致弱水河畔十万天兵天将命丧此处的惨剧,
素锦一族该能保存下来。
可是…
她这心里怎么还是莫名有一股不安呐?
金莲逐渐幻化成一个虚影,若是墨兰能瞧见此人,定会惊呼,这是一个与墨渊长相神似的小白脸儿。
只见他一脸着急,却又无能为力,身体一次次穿过墨兰,明明同在一片时空,却连碰触都做不到。
“墨儿,你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
…
数日后,童子来报,擎苍带领翼人一族陈兵弱水河畔,来势汹汹。
这一天终究是来了…
令羽与玄女率先与叠风、长衫奔赴若水调兵点将,墨渊则带着墨兰到昆仑之巅上静坐。
“师父,您…”
墨兰看着墨渊面向云海静静打坐的背影良久,终究是忍不住开口。
即便是玄女的只言片语,她也能从中感受到其中惨烈,大战过后,残阳染血,雅雀不飞,一片死寂,天、翼两族整整七万年才休养生息,喘过气来。
墨渊起身转过来,定定看了看一脸着急不安的小徒弟,气定神闲地从袖子里拿出一卷竹筒:“十一,这是东皇钟的封印术法,如今为师把它传授给你。”
“师父…您把一切都想好了?”
墨渊点点头:“嗯。”
“最关键的东皇钟若是能够封印,这场将战争毫无悬念。”墨兰松了一口气,扬起一抹笑容,可转念一想,若东皇钟当真这么好解决,天族为何是惨胜呢?
失去十万天兵天将,
若非后来墨渊师父侥幸活过来,这一场大战便是折损两位上神了…
她收起笑容,正色道:“师父,封印东皇钟的术法有问题,是不是?”
墨渊一愣,而后苦笑道:“不错。”
墨兰连忙翻来竹筒快速翻阅,很快便被竹筒的内容给惊出一身冷汗,
封印东皇钟的唯一办法竟然是上神元神来填!
元神受伤,痛楚惨烈百倍,更何况是被世间最烈的火焰——红莲业火给一点一点焚烧,直到烧成灰烬。
墨渊这个师父待她极好,她着实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万劫不复。
墨兰担心地抬头:“师父…”
墨渊微笑着拿出帕子给墨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拉着墨兰朝着昆仑墟走去,一边走一边柔和地说:“万事有为师在,十一莫怕!”
墨兰握住墨渊的手臂:“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十一可知,每一位上神,都有其天人五衰应劫的那一天,为师心有所感,劫数将至,即便不是这次天翼大战,也会是别的,躲是躲不过去了。”
墨兰皱起眉头道:“师父…”
要不让东华帝君出手帮忙?
“东华有东华的劫,而如今要面对的,是为师的劫。”
“师父…”
“十一年幼,若是怕,为师送你回北俱芦洲去,可好?”
“墨儿不走!墨儿要跟着师父的。”
墨渊看着紧紧握住自己手臂的小徒弟,心头一软,又道:“既如此,便与为师一同到若水河畔去吧!多走走,多看看,眼界开阔了,十一便成长了。”
“好!”
“只是十一要听令行事,不可胡乱行事,到时候,跟紧你大师兄他们。”
墨兰点点头:“墨儿知道轻重缓急,不会给师父添乱的!”
弱水河畔,天、翼二族分别陈兵若水河两岸,双方严阵以待,纷纷准备着给对方来致命一击,若水河里的鱼儿见势不对,纷纷往远处游走逃命,
偶尔能听见几声远处往外逃走的鸟雀虫鸣。
一道术法破开沉静许久的若水河,沉静的若水河瞬间被破开一条连通双方来往的通道,很快,准备复位的河水被迅速冻住,
来不及离开的鱼儿便被冻在其中。
有墨渊提供的阵法图结成的天族战阵狠狠在第一轮交锋中占据上风,
然而,很快,阵法便被擎苍座下的坐骑吞天兽给从地下破坏了去,天族瞬间便伤亡惨重,即将要被翼族包围。
主将帐篷里。
墨渊撑着放置沙盘模型的桌子,一脸凝重:“怎会如此?!阵法怎么会被破呢?!”
墨兰站在墨渊身后,头脑风暴瞬间便卷起来了,不是…
玄女一直都与令羽在一起,怎么阵法图还是被偷了呢?!
谁能去得了昆仑墟?!
“墨渊,这次阵法被破,你怎么说?!”
瑶光面色不善地看了一眼站在墨渊身后的被墨渊宠坏的小弟子,都已经到了这么危急的时候,竟还开小差!
她收回视线看向墨渊,这个她深爱的男人,她爱他至此,已然爱入骨髓,不可自拔,能这么近距离看着他,也是好的。
“既然阵法被破,我们已经失去先手,如今……”
还没等墨渊说完,站在瑶光身后的白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瑶光不明所以:“司音,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