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演在星髓蓝光中下坠九百三十七次轮回,终于在某个时空碎片里抓住了老费消散的残魂。
当青铜巨掌的纹路在他视网膜上灼烧出卦象,他看清了每道掌纹里都蜷缩着历代宗主的魂火——其中一簇青焰的形状,赫然是老费拜师蛊神宗的剪影。
“原来镇守因果裂隙的不是惩罚...“陈演突然明悟,指尖星辉凝成烟斗形状,“而是让你们在无尽轮回里修补被篡改的因果线。“
就在这时,白芷的声音突然传来:“陈演!翠儿她...“
时空扭曲变形。
冥冥中……
陈演看到翠儿跪在青铜棺群中央,金色曼陀罗的根须穿透她的七窍,在皮肤下织就古老图腾。
她手中握着半截断鞭,鞭梢银铃正在将蛊神宗地宫炼化成活蛊。
“宗主...快走...“翠儿开口却是三重声音叠加,左眼瞳孔裂变成复眼结构,“蛊神要醒了。“
悬浮在空中的星髓突然迸发黑斑,封印其中的玄阴魔尊残魂发出狂笑。
初代宗主的青铜巨掌应声炸裂,陈演从时空裂隙跌出时,怀中竟抱着星使的冰尸。
白芷的冰魄剑突然发出预警蜂鸣,剑身映出地宫底层景象——那些被玄阴吞噬的修士金丹,此刻正在组成太虚宫失传已久的“诸天星陨大阵“。
“他在用我们的阵法反炼星髓!“白芷并指抹过剑身,三百六十道星芒却在中途被金色曼陀罗吞噬。翠儿后背隆起蜘蛛状的肉瘤,八根骨刺穿透旗袍,每根骨刺尖端都挂着太虚宫弟子的命牌。
陈演突然将冰尸按进自己胸膛,在二者融合的刹那,他望见了最残酷的真相:蛊神宗地宫根本不存在!
他们脚下踩着的,是万妙圣境太虚宫三百年前被炼化的“第三十二重天“,那些青铜棺椁里封印的,全是堕入魔道的太虚长老。
“我们都被困在星髓制造的幻境里。“陈演的声音带着星使特有的空灵,银丝蛊在他发间织就星冠,“从踏进地宫那刻起,所见所感皆是玄阴用噬心蛊编织的剧本。“
翠儿突然发出非人的嘶吼,金色曼陀罗完全包裹住她的身体。
当花苞绽放时,里面竟是具背生蝉翼的玉雕美人——那模样与蛊神宗禁地壁画中的蛊神娘娘分毫不差。
白芷的冰魄剑突然调转剑尖指向自己眉心:“快,用周天星斗大阵炼化我!“
她脖颈后的冰蓝纹路正在渗血,“玄阴在我的守魂印里留了后手...“
话音未落,地宫穹顶突然降下血雨。
每滴雨水都映出不同的死亡场景:陈演看见自己在七百年前被师尊贯穿灵台,看见白芷在星陨大阵中化作冰雕,最后看见翠儿抱着具青铜棺,棺中老费的心脏正在跳动。
“欢迎来到星海。“蛊神娘娘的蝉翼震碎时空,众人脚下突然变成浩瀚虚空。
玄阴魔尊的残魂从星髓中挣脱,手中竟握着完整的诸天星陨阵图,“这场持续七百年的戏剧,该以星使的彻底陨落谢幕了。“
陈演突然抓住即将消散的老费残魂,将其按入青铜巨掌的卦象:“初代宗主,您该苏醒了!“
星海突然静止。
青铜巨掌的纹路开始流淌暗金血液,掌心肌肤寸寸剥落,露出底下跳动的星辰核心。
当古老咒语在虚空中炸响,陈演终于看清那根本不是手掌——而是太虚宫镇派至宝“周天星辰仪“的核心部件!
蛊神娘娘的蝉翼突然自燃,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的金血正在倒流:“周天星轨重启这不可能!“
白芷趁机将冰魄剑刺入星髓,剑身承载的三百年风雪尽数爆发。
在绝对低温中,玄阴魔尊的阵图出现致命破绽——某处星轨的走向,竟与陈演七岁那年种蛊时吐出的血迹完全吻合。
“原来你早就输了。“陈演划破手腕,金纹血珠在虚空勾画星使当年未完成的推演图,“从你选择用噬心蛊篡改记忆开始,就注定会留下这个破绽。“
当最后颗血珠归位,整个诸天星陨大阵突然逆向运转。
玄阴魔尊的残魂发出不甘的嘶吼,却在触及星使冰尸的刹那僵住——那具冰尸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瞳孔中流转的正是当年他偷走的三十三重天星髓。
蛊神娘娘突然解体成万千金蛊扑向陈演,却被青铜巨掌中苏醒的初代宗主残魂吞噬。
老费的声音在星海中回荡:“噬心蛊真正的宿主,从来都是太虚宫啊...“
星海中的每粒尘埃都在此刻凝固成卦象,陈演指尖的金纹血珠突然爆发出初代宫主的心跳声。
蛊神娘娘溃散的金蛊在声波中重新聚合,竟在她眉心凝成太虚宫失传三千年的贪狼星印。
“原来你才是星髓的钥匙。“玄阴魔尊残魂突然舍弃阵图,化作黑虹直扑陈演怀中的冰尸。白芷的冰魄剑却比他更快三分,剑锋刺入冰尸心口的刹那,三十三重天的投影如莲花绽放。
陈演在莲瓣中看见惊悚真相——星使冰封的胸腔里,跳动的竟是初代宫主的星辰心!
那些流转的星辉根本不是封印,而是维持心脏跳动的养料。
“师兄,停手吧。“冰尸突然开口,声音却是双重声线,“当年你剖走的心脏,早就被师尊换成了赝品。“星使的虚影从冰尸中升起,掌心的贪狼星印与蛊神娘娘遥相呼应。
玄阴魔尊的残魂突然扭曲成少年模样,他疯狂撕扯着胸口的星辉:“不可能!我明明感受过真正的星髓之力!“那些被他扯落的星屑坠入星海,竟化作三百太虚弟子跪拜的虚影。
翠儿残破的肉身突然飘起,金色曼陀罗在她天灵盖绽放成星图。
初代宗主的声音从每片花瓣中传出:“贪狼破军,双星照命。陈演,该斩断这七百年的孽缘了。“
青铜巨掌轰然拍落,却在触及玄阴魔尊时化作星沙流淌。
陈演忽然明悟,这根本不是杀招——初代宗主燃烧最后的魂力,正在将战场拖入太虚宫真正的禁地:命灯殿。
无数盏青铜灯在虚空中亮起,每盏灯芯都跃动着历代太虚弟子的命火。
陈演看见自己的命灯竟与玄阴魔尊的并蒂而生,灯座下压着张泛黄的婚书——星使与玄阴的名字赫然在列!
白芷突然咳出冰晶,她的命灯正在被黑气侵蚀:“原来我们...都是补天的棋子...“
冰魄剑身映出她前世画面:大婚当日,玄阴将星髓种入她灵台时的温柔眉眼。
蛊神娘娘突然发出凄厉尖啸,贪狼星印脱离她的眉心,化作流光注入陈演手中的婚书。
当鎏金喜字亮起的刹那,命灯殿的地板突然透明,露出底下翻涌的混沌海——那才是真正的星髓本体,正在被无数锁链拖向深渊。
“师尊好算计!“玄阴魔尊癫狂大笑,残魂突然自爆成星雨,“用我们的七情六欲喂养星髓,用星髓填补天道缺口...“他的声音在混沌海上空回荡,“师尊,你瞒的我们好苦啊!“
星使的虚影突然凝实,她伸手触碰陈演眉心的贪狼印:“九百世轮回,唯有这世不同。“
混沌海中突然升起三百青铜棺,每具棺盖都刻着陈演不同轮回中的死状,“因为这次,有人把心灯种在了天道之外。“
陈演猛然按住剧痛的心口,那里浮现出老费那虚无的剪影。
当初代宗主的青铜灯盏爆燃时,他看见灯油竟是翠儿的金血——而灯芯燃烧的,分明是自己七百年前被剥离的魔种!
“以毒攻毒,以魔饲天。“初代宗主的声音带着疲惫笑意,“当年玄阴盗走的,本就是老夫特意准备的毒饵......“
话音未落,混沌海突然沸腾,星髓本体表面浮现出万千张痛苦人脸,皆是历代被吞噬的太虚弟子。
数以万计的弟子后面,海雾生疼,浮现了一张巨大的非人脸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