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徐焕的问话,冯吉先笑眼盈盈的跟她提了一个人——王六。
“原来你知道王六是个探子呀?”徐焕真是越来越觉得这小子是有些道行的。
“他能顺利的进入冯府,我也是在后面帮了一把的。”冯吉先淡淡的陈述道。
“维意,这事你怎么没跟娘说呀?那……那你跟没跟李不悔那边说呀?”牡丹没想到儿子年纪这么小竟会如此胆大,敢把不知底细的探子放自己身边。
“娘,安心,这件事只有我自己知道,其实这是我为咱们娘俩铺的一条后路。”冯吉先看向母亲,温和的说道。
“维意,你……”牡丹再次泪目,“是娘拖累了你。”
“没有娘,哪有孩儿。”冯吉先抬手为母亲拭去了泪水,“这是我应该做的。”
“维意!你的表字?”徐焕问。
“嗯,这个名字是我娘取的,维披霜雪踏峻岭,意卷风云镇乾坤,我娘希望我能像她的心上人一样,做一个意志坚韧守住本心的人。”
冯吉先看向了牡丹,“娘,我喜欢你取的名字!”他按住心口,“您说的,我们生活在这里,就不要毁了这里,儿子一直遵循着娘的教诲,没有因为遥不可及的承诺而失去本心。”
徐焕看了看何云谦,见他点点头,两人对于冯吉先的人品问题达成了共识……这孩子做人还是有底线的。
他继续说王六的事。
“起初,我并不确定他是哪一路的探子,我甚至怀疑过他是我生父派来监视我的人。
直到有一天夜里,我看见了天上飞的信鹰,我便猜测他是草原人,有信鹰的草原人,要么是突厥,要么是鲜卑或者女真,根据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我初步推断是突厥和鲜卑的可能性最大。
但,不管他是这两方谁家的探子,于我而言,都无所谓,我只是等待时机用手里的消息跟他们交换一次我和母亲脱身的机会而已。”
“那他们监视冯老头的事你也是知道的?”徐焕不免有些好奇。
“知道,无缘无故用了那么一个拙劣的理由就雇佣了一个年近六十岁的老汉,事出反常必有妖。”冯吉先表情不变,依旧淡淡的回道。
徐焕和何云谦可没有他那般不喜形于色的本事,两人相视,用很夸张的表情和动作表达自己的惊讶。
其实也有两人闹着玩的成分在。
“你可真是个天才!”徐焕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过奖了!”冯吉先回礼道。
“在那之后我跟踪过那冯老汉一段时间。”冯吉先说到这里倒是笑了一下,“说来惭愧,我这读书人竟也还干出来大半夜偷听人家墙根的事,实在是有辱斯文。”
“你不会武功吗?”徐焕问。
冯吉先点点头,“生父不允母亲教我习武,我不习武,于他而言更好掌控。
虽然我不会武功,但我跑得很快。”说到这,他露出了一个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笑容。
徐焕也跟着傻乐了一下。
“我偷听到这冯老汉家的老妻在自言自语的谩骂声里,提及了泰州、逃荒、栏山县这几个关键词。
经过我的分析,那王六应该是突厥的探子,而且是想通过冯老汉来了解当初熠王与突厥一战时的真相。”
冯吉先说到这里特意停顿了下来,他知道,他的小主子又要跟那位公子一起发一下疯。
果不其然,徐焕激动地站了起来,抓着何云谦的袖子拼命地摇,“我捡到宝啦谦儿哥!啊——好开心!”
何云谦咯咯咯咯的陪笑,冲着冯吉先挑挑眉,“不错不错,小伙子是个人才!”
冯吉先长这么大真是难得看到像小主子这么真性情的人,他也放纵一回,跟着傻乐了起来。
牡丹替儿子高兴,难得看他像个孩子一样活泼。
“后来呢?后来呢?”徐焕更期待后面炸裂的剧情了。
后来……
“后来徐姨就登场了”冯吉先调侃道。
嘎嘎嘎嘎嘎……
徐焕要笑疯了。
徐姨这个梗竟然还没过气儿!
笑是会被传染的嘛,何云谦每一次都会第一个被传染。
冯吉先也破天荒的笑得面色红润。
“然后呢?”
“然后被何光楠这么一闹,我就觉得这可能是一个机会,只不过那时候我还不太确定,毕竟我生父的命令是绑架刘波,我不确定突厥对刘波也是否感兴趣。
所以我就一直在冯府紧盯王六,时不时地我还故意把刘波的信息透露给他一点,但一直没发现他有所行动。
千算万算,还是没想到,你们的动作会那么快,何大公子会那么快的找上门来试探我,我也就将计就计,让王六发现我藏于垃圾车中逃走。
我知道,他看到了,就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他的主子去城外找我,那样我便可以用我手里的最后一份情报跟他作为交换……”
他长舒一口气,“原本是想交换让他们帮我把母亲接出来,可后来得知母亲已经被你们抓了……
我知道,母亲身为探子,被擒住的结局一定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我就跟他们交换的是帮我进城,我要跟母亲死在一起。”
太感人了!
母子情深的戏最能触动人心!
牡丹一哭,徐焕就忍不住也跟着要哭。
何云谦赶忙抛出来一个问题,把两个女人的注意力分散一下,可不行再让他的焕焕再哭了,哭坏了可咋办?他怪心疼的。
“你出城之后,他们是怎么找到你的?然后你们又去了哪里?可见到了王六的主子?”
冯吉先对于何云谦的提问略微纠正了一下,“不是他们找到我,而是我让他们找到我。”
“此话怎讲?”
“出城之后,我让冯老汉先去的乱葬岗把我放下,再回到倒垃圾的荒山沟等到天黑才能回城。
王六往回送消息的时候一定会提冯老汉,他们的人也应该都认识冯老汉,而且他们收到消息也会尽快的来找我,也怕我跑的太快,他们错失机会。
荒山沟的路很好找,所以只要冯老汉在荒山沟不动,突厥的人就会寻到那里,然后就会根据车辙痕迹,找到乱葬岗这里。
很不错,对方也是聪明人,不到一个时辰,他们的人便到了。
只不过,那个人很狡猾,我是被蒙眼带走的,但是根据我的感觉,他们没有调转马头,那方向应该是最近的乐陵州。
我被带到一家客栈,并没有见到那幕后主子的真容,但从他的谈吐上判断,此人心机颇深,有些忧郁,主观意识非常强。
起初,我说了一些关于西秦方面的情报试探他,他不屑一顾,反倒说了一些我不知道的关于西秦的事情给我听。
这一看就是个很难应付的对手,那时候我有些犹豫了,不知道关于刘波和徐姑娘的这两个情报哪一个能让他心动。
最后是他主动提出来,问我收到的油布包里是什么?”
“是我的画像?”
“对,是那幅画像。但我身上并没有带着那幅画像,而是让我的小厮把它藏在了屋檐瓦的下面。”
“小厮……你的小厮不见了。”
何云谦赶紧让手下去冯府找屋檐瓦下的画像。
片刻后,画像摆在了桌子上。
冯吉先看着画像,有点没想明白……他的小厮,没拿走画像,那他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