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雅尔。请大家(@¥)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他唤道,待会儿还有敌人等着与他口舌交锋,只好采用简单些的方法。巴雅尔的嘴角扬,似乎去到了令人愉悦的梦境而非陡峭林立巉岩的某处地狱。她耳朵微微动弹,或许身体察觉到一丝冷意,重新蜷紧褪到腹部的毛毯,将头残存的余温继续汲取。
连连呼唤三声,好在她如熊般好睡,深深地沉在梦乡里。图图赫舒了一口气,把自己身厚重的大氅脱下来压实毛毯后,便任凭女人在她自己的梦境里策马驰骋或围猎男人。倏尔,他感到一阵情绪涌心头,可以说是不同寻常或是久别重逢,只觉内心充实发热。他抚摸胸膛,心脏在强力跳动。他从未如此真实地意识到,在这密闭的石屋内,氤氲的火光下,一个女人正倚在身边。
视线模糊,图图赫致幻了。
黄与白之躯,自一场久远的长冬降生,那时人皇尚未苏醒,野兽满盈大地,原人分割天涯。他在咿呀咿呀哭泣,抬起手来模糊地望见两只透明的臂膀。一对奶水充足的**凑近他和在旁的一个婴儿,一切不可控制,他推开那个婴儿一手握住一只,再将另一只含在嘴里吮吸。
他无法理解这会儿忽然发生了什么。
外头北风呼啸,狼群悲戚的长嗥夹藏在雪里一圈一圈久久不散。他睁着大而空洞的眼望向虚掩的屋外,他支棱大而收声缥缈的耳朵聆听,有一个如诉似泣的声音绕在风里,像妇孺略带悲伤的低吟,也像各路鬼魅诱骗的恶言。不知为何,他仿佛能看见有人还在外面行走,披着三层熊皮做的厚袄,正拖拉一件货物在雪地里蹒跚,路两边是高而严实的山岭,但大雪依旧能将它压垮;不知为何,他一目千里,却近视无能,在朦胧的视线,他感知到自己身处一间山下的木屋,躺在柔软的毛皮毯子,胯下是污浊的秽物,可那两个**却还被他抱在手里;他更不清楚面前喂奶的女人究竟是谁,那走向木屋的究竟是谁。
他的疑问到了口变成含混不清的牙牙之语,女人以为他冷,把毛毯翻了面,接着将兄弟俩卷进毯子里。“等你们长大啦,风消雪走啦,四口之家,过得不苦啦。”他听不懂女人呢喃的意思,想来是犯了痴癫,他哪有这样年轻的姆妈。
“纳兰呀纳兰,飞到太阳去问问,夏季何时到来呀!”女人轻声唤道。
他睁大眼睛,面前的东西开始旋转,木屋、弟弟、屋外脚步、女人甚至小暖床像被一个无形的洞穴吞没,换作一个男人站在那里。男人皮肤褐黄,与那个女人肤色相近,却与自己不同,他抬起手,发现自己的双手变得黄而半透明。
“孽障。”男人拿着一把烧红的石头刀,眼睛通红得犹如长冬后饥饿的野兽,他把刀伸向自己,周围又忽然多出许多原人,他们同样面色不善,只差磨牙吮血,但仍麻木地诅咒道:“死,孽障。”
死,孽障。
图图赫猛然回到虎跳崖的石屋之,男人消失不见,石刀不见,凶恶的原人不见,只剩下魔幻的火光默默燃烧。那是什么,他问自己,那是什么?
木门传来敲击声,他才反应过来,牧仁还在外面静候,“大人,我能进来了吗?”这会儿,连这叛徒的声音都那么悦耳动听,而不再是幻境里的渺远虚无,真实到足以令自己欢欣。纳兰呀纳兰……那是自己,他回忆起来埋在血脉里的名字,仍心有余悸。
一旁的巴雅尔仍在熟睡,而他原本怜爱热切的眼神,又变得温柔却清冷。“进来”他大喊一声,从床沿起来坐到一张高椅。牧仁推动木门,面色煞白。
“您的战士威胁我。”他说。
“用原人的方式向他邀战。”图图赫说:“他不是我的战士,他是部落的战士,既然部落定了决斗的规矩,那么谁生谁死由你们自己说了算。”
牧仁自然不会继续不快的话题,也决定不再让对方抓住这点令自己蒙羞,他得加紧把前主人引入设置的话题。趁着虎跳崖的战士巡夜外出,向图图赫好好传达那钦的意思。他弓着不算矮小的身子,从袄子里掏出一张皮卷和一只黑蓑笔记了起来。
“你在写什么?”
“虎跳崖的首领无法管教手下。”牧仁念着刚写的话。
图图赫用手杵着脑袋笑了:“那又如何?何时你们这些低劣的原人靠写几个字能对金乌造成伤害了?”
“尊敬的阿拉图德,那钦大人已向领袖提议改部落为城,扩大统辖范围。而这边若您统领无方,得遭遣返,换那钦大人前来治理。”
金乌闻言一把按住牧仁的手,墨色的汁液从黑蓑笔里渗到皮卷。“那钦没有这么大的权力。”金乌冷冰冰地与对方对视,想要看穿他眼睛里闪烁即逝的慌张:“伏燧不会任由一个士倌在部落里胡作非为!”
“那钦大人胆敢在殿堂里与阿尔斯楞对峙,能躲过胡和鲁的火焰,能瞒住长风的法眼,领袖苏日勒和克需要有胆识的原人,好让一些早已遗忘火焰真谛的同胞迷途知返!扎昆·那钦大人正符合,他领了苏日勒和克的旨意,便差遣我来记录在虎跳崖所看到的一切。”牧仁激动地夸赞道。这个自以为一手遮天的火焰祭司终于产生动摇,露出了和凡人一样的神色。
图图赫支着脑袋的手重重捶在桌,熏鱼和麦馍被震得七零八落,也不顾身后惊醒的巴雅尔,一把拽住牧仁的大袄。“我看背离火焰的是扎昆·诃伦,撒谎的原人可要被我烧个干净。”
“我的大人,怎么了?”睡眼惺忪的巴雅尔问,可她的手依然习惯性地摸在床边的斧子。
“‘我的大人’?”牧仁有恃无恐地大声戏弄道:“她是您的额多?可算是个俊马儿!”
巴雅尔飞起一拳打在他的脸:“在我们聚落,碎嘴男人的嘴要被马蹄踢个稀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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