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的修养极好,被我缠着也没有让人把我叉出去,但也不理我。
我这人还是比较执拗的。
缠了他一个半月,我再一次在禅堂对他讲陈延瑞的事。
讲的我自己都觉得乏味。
天师的脸色不再是从容淡定,变得特别难看,让我闭嘴。
他终于和我说话了。
我当然不会闭嘴,适时的向他保证,只要他每天对陈延瑞念一遍往生经,我每天过来替他打扫院子,挑水砍柴,洗衣做饭。
见他还不松口,我又加了一个重注,把我身上所有的功德捐赠给灵泉观。
我身上有没有功德我不知道,我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这里是修行的地方,讲钱多俗。
最主要的是我身上没钱。
天师抬眼,锐利的目光地落在我身上,他的目光如针一般刺得我坐立不安。
我以为他会呵斥我,求人办事不给钱,尽给虚的东西。
如今社会哪还有只讲道义仁心的地方。
他怔怔地看了我好几十秒,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额上的冷汗像虫子一样顺着面颊爬下来。
在我以为他会拒绝时,他居然答应每天早上给陈延瑞念一遍往生经。
我非常激动,道了谢,嘴巴又比大脑快,“大师傅,你…为什么又答应了?”
天师盘膝而坐,面前架子上放着几寸厚的古文经书,他看的很认真。
又不说话了。
他既然答应了,我没有理由再留下,默默地退出禅堂。
刚开始我是不放心的,估摸着时间到槐树下等天师。
一连半个月,天师非常守时,踏着晨露,独自一人身穿紫色法衣在槐树下念经。
后来我放心了,一个月抽查一次。
在处理陈延瑞的事时,我同时在做另一件事,学武。
刚到明月观那天,我在通爷禅房门外,问了通爷四十九次,我想拜他为师,他能不能收我为徒。
通爷一直没有回答我。
他又拒绝我了!
所以,我只能自己练,自己学。
每天早晚练太上导引功,吐纳法,还有吴安顺给我的长袖拳。
长袖拳我细细研究过,一共三百六十五招,招招刚猛,环环相扣。
独练自了半年,我发现,长袖拳的刚和太上导引功的柔可以相结合,甚至,我一度觉得这两种功法是相辅相成的。
我一边苦练一边揣摩,包括吐纳法。
山上没有网络,没有电视,更没有游戏。
我除了练武,打扫道观,打理莱园子,其它时间我就在藏书阁里看书。
............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一晃两年过去。
暮色四起,我关好道观大门,走到主殿里打开功德箱,又是半箱子花花绿绿的现钞。
我把钱倒出来,一张张整理好,厚厚的几沓,我的心理特别的踏实。
最近半年不知为什么上山求平安符的人越来越多。
以前上山的人也多,不过,多数是去山顶的灵泉观。
现在能来这里的,多是从灵泉观分流过来的。
我把其他偏殿的功德箱也清理出来,因为有这些功德钱,我的伙食特别好,顿顿鸡鱼肉蛋。
通爷一直没有离开过禅房,很多时间我好奇,他可以辟谷不吃不喝,难道也不拉不撒?
不过,最近两个月,他的身体应该在转好,因为他向我要吃的喝的了。
我把每个大殿打扫干净,把消耗掉的檀香补上,关好门,进了院子。
嗖!
一阵破风声从右边飞过来。
我双脚没有动,身体后仰避开一颗果核。
第二颗果核又射过来,这一次我没有避开,而是伸手接下,反手扔了回去。
吱吱…
我扭头看过去,又是渣猴带着‘小三’蹲在护栏上。
无妄山上的猴子真的多,而且特别的讨厌,它们不仅不怕人还欺负人。
如同眼前这两只,一只是猴王,一只是猴王的‘小三’。
“我说了我不是卖香蕉的,你们快出去。”
现在我的脾气变得很好,第一次见到它俩来偷香蕉,我气得拿起扫把追了半座山。
渣猴指了指‘小三’的肩膀,冲着我龇牙。
意思是我刚伤到它的心肝宝贝了,让我道歉赔偿。
我冷眼睥睨着它,目光幽深,“渣猴,是你先动手的,我回击属于自卫,走吧,我没空陪你玩。”
说完我不再理它,往藏书阁走去。
我坐到桌前,拿过一旁边的竹简,看着上面似字非字的符号,我非常想弄懂上面记的是什么。
这是我从沈家村的老宅那里得到的三样东西之一。
明月观的藏书阁里有很多书,不仅有简体本,还有以前的繁体本,包括大小篆。
但是,找不到和竹简相同的符号。
我很有耐心,把墙角的书都翻出来,一本一本的找,一笔一画的核对。
最近有所突破,从钟鼎文中找出七个字符和竹简上的一致。
我又翻出一本钟鼎文书,一字一字对比。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学觉到了深夜。
我伸了个懒腰,收好书和竹简,起身回房。
回侧院要路过弹房,禅房的灯一直亮着。
我习惯性的想和通爷说一声晚安,忽然,透过窗上玻璃,看到屋内有几条人影。
我暗中吃了一惊,禅房里一直只有通爷,这些人影哪里来的?
“通爷?”
我走到禅房门口,声音不高不低,试着叫一声。
通爷没有回答。
我高度戒备起来,又叫了一声,“通爷?”
“天色很晚了,早点睡吧。”
声音虽然有点沙哑,确实是通爷的声音,我悬着的心放下,“通爷,要吃宵夜吗?”
“不吃。”
“好,我先去睡了。”
我平静地往侧院方向走出禅房位置,立刻猫着腰,放轻脚步回到禅房的窗下,侧着耳朵静听。
屋内一片寂静,但是我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屋内确实有几条人影。
至少有二十分钟,屋内有一开口了,“说吧,东西在哪?”
是通爷的声音,这一次不再沙哑。
“回去吧,我这里没有你想要的。”
又是通爷的声音,这个声音带着暗哑。
怎么回事?通爷和通爷再聊天?
我越想越不对劲,稍声走到门口,准备破门而入。
“大主教说了,东西就在你的手里。”
“大主教说的?呵,如果我说东西在大主教手里呢?”
“一通,这东西本身就是大主教的,如果东西在他自己的手里,他为什么要诬陷你?”
“或许是他的脑袋有问题吧。好了,你走吧。”
我在门外听着通爷和通爷自问自答,再也忍不住,砸开门闯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