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额上全是冷汗,又跑到老屋,老屋四周半人高的荒草如同一双双孤独的手臂,要把他拖入绝望的深渊。
我什么也顾不了,满脑子找王俊,又在老屋内外转了几圈,还是没找到王俊的影子。
这里离集体坟场还有好几里的路,绝对不可能有什么盗洞。
王俊又不是本村的人,不会得罪什么人。
那么,他会遇到什么事!
报警?
一个成年人失踪几个小时,警察不可能出警。
报着最后一丝希望,拔了王俊的手机,还是关机!
我很是无措,回到村子,找了五个年约十多岁的孩子,拿出五百块钱,再把王俊的照片给他们看。
让他们找王俊,以一个小时为限,谁找到五百块钱给谁。
还和他们约定,这是我和他们之间的秘密,不能和任何人说。
十多岁的孩子最叛逆,哪怕是父母逼问,只要他们不想说,他们就不会说。
然后回到大伯家,希望他只是和我躲猫猫玩。
我刚进院门,沈小花从屋里冲出来,劈头盖脑地问:“沈明州,你到底是不是有钱的大老板?”
“你在我们家白吃白喝了好么多年,你居然怕我们花你钱,骗我们说你只是一个小打工的?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我说的是实话,大伯母是这样误解的?
不过此时,我不想解释,扬了扬下巴,故作高声说:“小花,低调一点。”
沈小花气呼呼的打量着我:“把我的购物车清了,我就原谅你。”
我故意着为难,皱毛皱成一团。
沈小花上前抱着我的胳膊,撒娇说:“哥,你是我的亲哥,我没买多少东西,不过一万多块钱。”
我长长叹口气,拔开他的手,无可奈何。
“小花,不是我不想给你钱花,而是王俊....”
我适时的不说了,留给她足够的想象空间。
沈小花立刻联想许多,瞪圆了眼睛:“王哥怎么了?你是公司的老板,你还听他的?”
“我是老板,但是,他是财务总监。我花出的公司的一分一毛都得给过他点头记账。刚才我跟他说了,准备送几块黄金给大伯作为生日礼物。你居然和我生气,扭头走了。”
沈小花立刻炸毛了。“公司姓沈,钱当然也姓沈,他只是一个小打工的凭什么管你?不行,我去找他,他若是敢说个不字,我让他出了沈家村。”
“小花,你找到他跟他说,大伯对我的养育之恩,我必须得报的。”
沈小花非常开心,头点得像机磕头虫似的。
“哥,你放心,我立刻把他揪回来。”
我看着沈小花出门,上了三楼,把雷木刀和符放在身上,然后坐在门口等。
时间过特别慢,其间沈小花打我电话,问王俊往哪个方向走了。
我说不知道。
时针慢悠悠地转了一圈,有一个孩子跑得满头是汗。
“哥,我找到他了。”
我心中大喜,问王俊在哪。
孩子让我跟他走。
我对王俊恨得牙痒痒,决定等会见到他抽他一顿。
沈家村是个大村,数百户人家,有的南边的房子排列整齐,北边比较零散。
我跟着孩子一路小跑,跑到村北边,靠近干姥河的地方。
这里的屋子不多。
小孩直接带我走到两间瓦房门口,屋前全是半人高的杂草,我想不明王俊这个傻蛋跑这里来干嘛。
小孩子没有进屋,冲着屋子叫:“大傻子,我把他叫来了,你快出来。”
我的感觉不太好,果然,下一秒从屋子里走出一个又高又壮,流着口水的傻子。
这里是傻子的家?
我一把拉着小孩,训斥说:“我让你们找照片上的人,你找他干嘛?”
“他说他知道你找的人在哪。快,给钱。”
我抬头看着门口的傻子,傻子裂着嘴,口水像不要钱似的往下淌。
我被耍了?被一人傻子和屁大的孩子耍了。
一股怒火腾的一下烧得我太阳穴突突的疼,我抬手在小孩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转身就走。
“子时,坟场。”
声音很轻,却很清楚的钻进我的耳朵里。
我猛地收住脚,回看着傻子,幻听了?“你说什么?”
傻子只是笑,傻笑。
小孩不依不饶,拉着我的手臂,哭着向我要钱。
我烦得不行,甩开他的手往村子走。
小孩紧跟在我的屁股后,一边哭一边要钱。
我烦躁扯了扯头发,回头怒瞪着他:“再哭,我把你扔干姥河去喂鱼。”
小孩一脸愤怒地瞪着我:“晦气鬼你骗我,你等着,我要告诉我六叔你欺负我,我要让六叔带你下血洞。”
威胁我?屁大一点的人敢威胁我!
我扬起拳头对他砸上去,果然,小孩子吓得调头就跑。
草,我沈明州是被威胁长大的吗!
我给沈小花打电话,沈小花还没找到王俊。
看着一栋栋立在夕阳下的屋子,心底的不安逐渐加大。
王俊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他,是真的到事了。
可是,我不知道上哪去找他们,哪怕警察来了都不好找,因为全村没有一个监控。
我努力控自己心中的无助,强迫自己镇定,找了个空地盘腿而坐,一边呼吸吐纳,感受自己的呼吸,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缓。
再感受躁动的五脏六腑,一缕缕元气升起,轻轻缠绕着五腑六腑。
最后感受自身以外的变化,风声,虫鸣,天地元气.....
“沈哥....老坟头.....五羊方....”
我练的是在通爷那里学来的吐纳法,每一次我无法心静时,用这个方法能让我迅速冷静。
老坟头?
坟场?
子时?
回到大伯家,大伯不在,大伯母和沈小花在吃晚饭。
我也没客气,和他们打声招呼自己上桌,自行盛饭。
沈小花看了一眼大伯母,把手机拿出来,打开淘宝递到我面前。语气生硬说:“哥,清一下呗。”
“找到王俊了?”
“沈明州,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故意让他离开村子,然后有钱不给我们花对不对?”
我没理她。
“晦气鬼,你真的只是一个臭打工的对不对?我骗我们?”
我把碗里的稀饭吃完,把筷子放下,对大伯母客气疏离道:“大伯母,我吃好了。”
转身上楼。
沈小花气得把筷子往桌子一扔,“我就说嘛一身晦气的人怎么可能会翻身,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一脸的穷酸样。骗子,大骗子。”
沈小花的话我像没听一样。
大伯母的声音又传来,“乖宝,别生气,生气容易生病,为了一个有妈生没妈养的人不值得。”
“那不行,他吃我们家的喝我们家的,凭什么一分钱不出。喂,晦气鬼,你现在工作了,有钱了,应该把吃我们家的饭钱还回来。你不会想做癞皮狗吧。”
我小时候比这更难听话都听过,所以,我一点也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