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着急,想跑过去救她,告诉她不要寻死,我在这里,我爱她。
可是,我的身体动不了,准确的说我没有身体,只是一缕意识。
眼睁睁地看着她把凳子踢倒。
忽然,她开始挣扎,拼命的挣扎,似乎后悔自杀了。
然而,白绫已勒住她的脖颈,她的眼珠子一点点往外突,嘴巴被迫张大,舌头已伸出来。
这时,从院门口进来一个男人,此人戴着黑色马尾帽,穿着蓝色道袍。
他走到女子旁边,手指在指腹上掐算一番,满意地点点头。
我愕然地看着男人,男人之前见过,是在女子成亲拜堂时。
男人漫不经心的等了一会,外面有六个人抬着一具大棺木进门。
棺木发出厚重光泽,有着古老的质感。
棺盖上雕刻着四不像的动物,还有一圈文字,说是字更像是符篆。
男人让人把女子的尸体收拾一番,放到棺木中。
趁着夜色,一行人抬着棺材出了院子。
我想叫住他们,不要把她带走,她是我的。
可是,没有用,我无力阻止他们。
我只好跟着他们,不知走了多久,一行人来到一条河边。
河边已有十多个人,个个穿着黄色道袍,围着一块大石头站着。
大石头是圆形,中间有个孔,上面刻着花纹符号。
先前的男人让人把棺材放在石块中间。
十多个道人开始围着石块转起来,似乎还念着什么咒语。
不知过了多久,大石头自行转动起来,棺材也跟着转动,一大一小,一上一下,越转越快。
随着石块的转动,河水如有猛兽一样在不停的翻滚,天空突然变暗,大地也在摇晃。
我也感觉站不稳,身体猛地往下一仆,如坠入万丈深渊。
...............
我猛地睁开眼,残存的失重感还让我心有余悸。
全身像水洗一样,衣服上能拧出水来。
我惊恐地环顾四周,还好,还是晚上,还是在马路上。
我吞了吞吐液,艰难地看着几步外的吊死鬼。
刚才我看到的一切是幻境又不是幻境,思索一番,猜测是吊死鬼的生前记忆。
她真的是大清公主,为了爱和一个男人私奔,在国破家亡时又被男人抛弃后上吊自杀。
对她的遭遇我同情又佩服,在那个时代下女子敢为爱私奔,是需要勇气的。
只是可惜了,她生不逢时又遇人不淑。
吊死鬼微微侧着头看着空中,长舌垂在胸前,一块烂布裹着她腐败的身体。
很难想象,她,就是那个明鲜动人的女子。
“你看到他了对吗?找到他,把他交给我。”
吊死鬼说着身形渐渐消失。
我盘膝盖坐下,练了一遍吐吸法。
一小周天结束,心绪放平。
我慢慢嚼着吊死鬼的记忆。
是他?
不可能!
我猛地站起来,起得猛了牵扯到伤口疼得我倒吸一个冷气。
平稳的心绪再次被打破,我无意识的转着圈,仔细的想了又想。
吊死鬼的记忆中,那个穿道袍的男人我见过,之前在公交车上遇到的,玄安。
只是那人的年纪比玄安大一些,不过,脸型眉眼几乎是一模一样。
难道那人是玄安的祖上?
道士可以结婚生子吗?
道士也是家族式的修行?
我的思绪渐渐扩散开,又想到那具放吊死鬼的棺材,和之前在井里打捞上来的,放在棺椁中的棺材是一样的。
还有河,大石块.....
我呆住了,大石块是圆形的,中间有孔,像磨盘。
这让我想到在小林村河里的那只大磨盘。
老张说大磨盘是某个阵的阵眼,还真有可能。
玄安的老祖上把吊死鬼放在磨盘上,然后那些人对着磨盘转圈念咒,应该是启动某个阵法,召唤河里的东西。
那条河里会有什么?
吊死鬼是被选中的祭品吧!
若真是如此,那个说爱吊死鬼的男人说不定是个骗子,是被安排的棋子。
想得太多,我的脑袋生疼。
司机确定外面没有危险了,小心翼翼地靠过来。
“兄弟,你真牛,你在哪座山哪座庙里高就?”
我没力气敷衍他,问他能不能把车子开上来。
司机摇摇头:“车头都被压扁了还怎么开。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叫车过来接了。”
时间不长,车里的人都清醒过来,他们都当是睡了一觉。
看到小巴车车头被压扁了,纷纷询问出什么事了。
司机不敢乱说,只说车子自身的问题。
王俊也醒了,一直靠在一棵树下坐着。
我担心他,拖着病躯走到他旁边坐下。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不知道老头刚才是怎么做到的,让十几个人同时昏迷,这个方法会不会对人体有害。
王俊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
“王俊,怎么了?”
我紧张起来,真害怕他傻了痴了。
王俊双腿支着,脑袋几乎埋进腿里,声音很轻,有点哽咽,“沈哥,我.....没事。”
他越是这么说我越担心,用左手扯着他的耳朵,拉起他的脸,“王俊,你受伤了?伤到哪里了?”
王俊一个劲地摇头。
这时,车子到了,司机叫大家上车。
这一晚折腾够了。
我伸手想拉起王俊,王俊的腿是软的,我拉了三次才把他拉起来。
看着他魂不守失的样子,我隐约知道王俊为什么这样了,他应该和司机一相,没有昏迷,看到鬼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车子到了王集镇上,已经十点了。
车上的人自行散开。
司机为人不错,见我身上有伤,带我去镇医院。
小镇上的医院简陋,全科的值班医生只有一人。
不过,麻雀虽小,残破的五脏还是俱全的。
我的右手臂,左手腕,还有胸都拍了片子。
右手臂骨折,需要打石膏。
左手腕肌腱损伤,并不严重,只开了药。
胸口被老头一爪下去,也只是皮外伤,涂了消毒药水,裹了两圈纱布算处理好了。
司机惜命,小巴车冲下斜坡时,他的胸口是撞到方向盘上的。
他全身拍了个片子。
这一折腾天亮了。
王俊一直默不作声地陪着我,替我拿药倒水。
我知道他有心思,他不说,我不能强迫。
司机是个多话的人,在医院门口他客气的让我们去他家吃饭。
看着司机扭头要走,我忽然叫住他。
“大哥,我们相识一场算是朋友了。我有个事想请你帮个忙。“
司机错愕地捂着裤口袋,满眼戒备地看着我。
“你别误会,我有钱,不向你借钱。”
司机放心了,立刻裂嘴笑起来:“兄弟,啥事,说?”
“我也是本地人,是沈家村的。我在外多年一直没有回来,有些人和事都淡了。大哥,我想托你打听一个人,他叫吴安顺。”
我这次回来,最主要是受老婆婆之托,找人,其次才是探亲。
司机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悄悄地问:“他和你有仇?”
我立刻摇头。
“有恩?”
我又摇头。
“那你找他干嘛?”
“我也是受人之托。大哥,一定要帮忙。”
司机应了一声,我们相互留了电话号码。
我和王俊吃了早饭,找了一家旅馆,我要开一间标房。
王俊不乐意,要开两间单人房间。
我劝他,一间标间八十,两间单间要一百,太贵了。
王俊像倔驴似的,非要住单间。
最终,还是我服软,要了两间单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