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后,赖霸和薛从礼二人回了各自府邸,跟家人交代后事,便在亲属一片哭丧声中,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踏上了前往金营的道路。
二人已经做好被金人大卸八块的准备,根本没指望可以活着回来,都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而赵桓此刻在御书房内也是坐立难安,静静等待着和谈结果。
倒是一旁陪同的叶凡显得格外轻松,还不断规劝赵桓放宽心。
终于,在入夜掌灯时分,赖霸和薛从礼回到了宫内。
与去时的一脸司马样不同,此刻二人脸上格外轻松。
一进皇宫,就直奔御书房向赵桓禀报了金人的态度。
赵桓迫不及待扶起要下跪行礼的二人:“二位爱卿,你们可算回来了,怎么样,跟金人谈的如何,他们有没有刁难你们?”
赖霸松口气道:“陛下,金人没有为难我们,还热情款待了我们,那完颜四王子,也提出了愿意跟我大宋议和。”
赵桓闻言,恨不得直接拍掌来表达自己心情。
他忙追问道:“那么金人有没有提撤兵的条件?”
薛从礼回道:“完颜四王子说了,金人只是为了出口恶气,如今恶气出了,自然也愿意打道回府,
但如果这样空手回去,也不好跟上京朝堂交代,必须要我大宋出一笔钱来弥补战争期间所造成的损失。”
一听金人只是要钱,赵桓悬着的心顿时放松下来:“应该的应该的,金人众多出身苦寒之地,所做也不过是为了求财,
给他们一点钱财也是情有可原,那么他们要多少?”
赖霸道:“白银二百万两,黄金十万两,另外布帛三万匹。”
赵桓:“就这么点么?好,朕给他们,明日朕就从内务府支取,尽快送到金营。”
花点钱消灾买个太平,赵桓觉得再也没有比这更合算的买卖了。
这笔钱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叶凡也起身向赵桓致意:“陛下英明,击退金人来犯,二度守住汴京,救济万民于水火。”
赵桓摆摆手:“朕现在只想睡个好觉,当不得英明二字,既然金人有意愿肯退兵,那朕今晚总算可以睡着踏实觉了。”
或许是紧绷的神经实在太久,如今一经松懈,赵桓顿时困意席卷,忍不住打起哈欠。
“爱卿,你们随意,朕现在想回去歇息一会儿,明日,就明日,将金人要的金银布帛,给他们送过去。”
说完,他在高明立搀扶下,回了自己寝宫。
“恭送陛下。”
叶凡三人向赵桓消失方向行过一礼后,这才互相用眼神交流。
看着眼神闪过的二人,叶凡双手负背,直接问道:“说吧,金人还跟你们说了什么?”
薛从礼立马冲叶凡露出讨好似的笑容:“右相,完颜王子说了,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让我等找右相商议。”
叶凡轻笑一声:“既然你们心里明白那就最好,放心吧,等金人退兵后,我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多谢右相提拔。”
二人此刻对叶凡是唯唯诺诺,只因完颜宗弼告诉他们,金人是看在叶凡面子上才愿意和谈的。
叶凡却是摆出高深莫测的姿态,一言不发凝望着前方……
翌日清晨,赖霸和薛从礼,带着满满几车金银布帛,再度出城向金人大营行去。
午时时分,二人便回到了宫中,向赵桓禀报道:“启禀陛下,金人收到金银布帛后,对陛下守信行为是赞不绝口,答应不日便撤兵北返。”
赵桓闻言,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我大宋终于得救了。”
叶凡立马在旁拍起马屁:“陛下英明,屡次保住江山社稷,实乃我大宋中兴之主。”
赵桓却笑道:“朕可当不起中兴之主这四个大字,朕只想安安稳稳当个守成之君便足矣。”
整个大殿上,只有叶凡、蒋玉涵、薛从礼和赖霸几人眉飞色舞。
而坚定主战的李纲、周贤武等人则是皱紧了眉头。
此刻朝堂上,原本君臣一致的死战到底,此时也因为跟金人和谈出现了裂缝。
若是金人真的退兵也就罢了,就怕他们不退兵……
然而三日后,大宋军民却依旧迟迟看不到金军退兵迹象,不由让赵桓原本沉下的心再度悬了起来。
但叶凡却给出了解释:“陛下,金军原本是要撤退的,但他军中发生了疫病,根本无法行军,故而需要晚些时日再动身。”
赖霸、薛从礼也附和道:“右相所言甚是,臣等见到金营多有伤患,如今天气炎热不及医治,病倒大片,根本无法行军。”
“这可如何是好?”
赵桓闻言,再度焦急起来。
李纲闻言却道:“陛下,既然金军疫病横行,不如就此机会派遣一军直接向金营发起突袭,定能一战将其逼退汴河北岸。”
叶凡立马出声喝止:“李侍郎何出此言,莫非要致我大宋信誉与不利乎?金人既然已经答应退兵,又岂会失信!”
李纲眼神一冷:“右相怎么话里话外都偏向金人,难道金人给了你什么好处不成?”
“你休要血口喷人!”叶凡大声喝道,“臣只是为大宋信义着想,岂是你这般小人心思。”
赵桓:“好了别吵了,立刻传令全城,号召所有医馆郎中,一起去给金人诊病!”
这话一出,满殿震惊,就连叶凡都不曾设想到赵桓居然会提出如此逆天的建议。
周贤武忙要劝阻,却听赵桓说道:“朕现在只想金人赶紧退兵,这样的日子朕一日都不想忍受了,
将他们医治好,好早日让他们拔营北返,右相,这件事你去处理吧,朕乏了,退朝。”
说完,赵桓心烦意乱的离开了大殿,留下面面相觑的百官大眼瞪小眼。
给敌人医治,这到底是什么脑瘫的操作。
……
翌日,四百多名医师唯唯诺诺进入金军大营,开始为军中金人医治。
饶是完颜宗弼、完颜娄室这几个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的沙场老将,也被眼前这一幕震慑的有些不知该组织什么词汇来形容。
倒是张豫一脸风淡云轻跟两人解释起来:“宋国皇室本就懦弱无能,所以殿下以为,汴京还能守多久?”
完颜宗弼闻言,顿时笑了:“妙哉妙哉,如此一来,汴京城不日定将民心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