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处山脚下。
一头牛正低头吃着草，咀嚼几下后却又全吐了出来。
“呸呸呸！什么草啊，真难吃！”
说完双蹄抱胸，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对，本牛都已经是堂堂妖祖了，怎么还能吃草呢，而且这山上不是传言说有仙人吗，仙人所在的地方，没想到草也这么难吃。”
就在它抱怨之际，一阵爽朗的笑声突然从它的头顶处传来，随即又听到：“你是牛，吃草不是应该的嘛？”
这头牛抬头一看，只见一名长发飘逸，面容俊秀的青年男子，正倚靠在大树的树枝上，手里拿着一根草，懒散的看着它。
“你是谁？”
这头牛眯了眯眼，没好气的打量着对方。
青年男子看向它，淡笑道：“在询问对方的身份之前，不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号吗？”
这头牛闻言，眯眼盯着他道：
“哟呵，挺拽啊，不过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算了，告诉你吧，本牛祖乃是妖界大圣，名唤通天玄牛，现如今乃是牛盟的盟主。”
“不过你别看我现在只是牛盟的盟主，等我找到仙人，拜他为师，将来有一天，本牛祖将是苍南界整个妖族的盟主！”
它的话语间充满傲气。
然而青年男子只是淡淡摇了摇头：“通天玄牛？没听过。”
通天玄牛听了差点跌倒。
又四肢站地，看着他道：“罢了，不重要，等我拜了仙人为师，将来你只有跪舔我的份。”
说完准备离开。
“拜仙人为师？仙人恐怕不会收你。”
青年男子把玩着手里的草，悠哉说道。
通天玄牛顿时停下脚步，不信的看着他：
“你又知道了？”
它这么厉害，堂堂的金仙境，仙人会不收它？
青年男子道：
“你的足迹遍布万水千山，你所修之大道，乃是追随世间的自然之道，于天地间独一无二，仙人之道，并不适用于你。”
“即便拜了仙人为师，你也修不出什么来。”
“况且你自由自在惯了，真让你有朝一日待在山里，静下心来修炼，恐怕你待不了多久，就会自行离开。”
“哟！看不出来，你懂得还挺多，居然能看透我的本质。”
通天玄牛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它如今已经是牛盟的盟主，修为达到了金仙境，在苍南界几乎已经属于顶尖实力一批的存在。
听说这地方有仙人，便想来拜访一下，要是真有仙人，能学个一招半式的，也算是不亏。
但仔细想一想，或许对方说的没错。
它自由自在惯了，就算它拜了仙人为师，它可能也待不住，说不定哪一天，它就溜走了。
抱着无所谓的心态。
学成更好，学不成也无所谓，通天玄牛对此也算看得开。
“那你呢，待在这里，所求为何？”通天玄牛望着树枝上的青年男子，似乎对他充满了好奇。
“我？”
青年男子抬眸望了望天，说道：“我无所求，真要说的话，或许是长生吧。”
“长生？”
通天玄牛惊了一下，诧异的看着青年男子：“世间真有人能长生吗？在这天道压制的苍南界之下，想求长生，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青年男子满不在乎的回答：“没什么是不可能的，天道虽有压制，那我便打破了它，将它拉下来。”
通天玄牛闻言吓了一跳，连忙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嘘！”
“可别胡言啊！”
又抬牛蹄指了指上面：“天道就在上面，它要是听到了，保不住我们会玩完儿。”
青年男子笑了笑。
通天玄牛见他这样，严肃道：“你不会是认真的吧？为了长生，真想拉下这天道？”
“有何不可？”
“你这是做梦，苍南界的天道很强，你根本无法将它拉下来，即便你是仙帝也不行。”
“到时候，你不但得不到长生，说不定，还会被天道给抹除，整个世间都将没有你的存在。”
长生不了，当个短命鬼说不定可以，通天玄牛心想。
青年男子淡淡说道：“并非你能一直活着，便是长生。”
“长生的方式不只有一种，比方说，即便你死了，但只要世间还有人记得你，那就代表你还没彻底死去，这世上仍有着你存在的轨迹。”
“这也算吗？”
通天玄牛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一种理论。
生是长生。
死也算是长生吗？
通天玄牛又望着青年男子，道：“那你呢？打算以哪一种方式长生？”
青年男子望着天，悠悠道：“我的长生之路已经定好，无论将来是何种结局，我都将在这苍南界，留下属于我自己的轨迹。”
“那你的轨迹大概有尽头。”
“但尽头到了，会有新轨，来接替我的旧轨。”
通天玄牛闻言一怔，不禁低下头，轻叹一声道：
“这一条路，会很难。”
与苍南界的天道作战。
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这是他们能够战胜的。
青年男子笑了笑，不在意的说道：“是很难，但我不过是个先驱者而已，我为后人率先开辟一条路。”
“待未来有一日，我想，会有那么一群人，站在我这脱落腐朽的旧轨上，将那无所不能，高高在上的天，连接上一个能让苍南界真正运转的新轨。”
通天玄牛再次被青年男子的话惊住了。
他表现的是如此自信。
这般的笃定。
“未来，真会有这么一群人吗？他们会是谁？”
“师尊！”
正当通天玄牛再度发出疑问的时候，从这座山的高处传来一道声音。
抬头一看，只见半山腰上，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小女孩，正招着手，微笑的面对着它所在的方向。
“就来。”
青年男子下树，双手负背，朝红衣小女孩走了过去。
二人背对着通天玄牛上了山，还能听到那红衣小女孩的声音，“师尊，曦儿根据你的指导，创造出了一个好厉害的绝招！”
“是吗？叫什么？”
“还没想好名字，不过这招好厉害，曦儿有些不小心……把师尊设下的修炼阵法给撕毁了。”
通天玄牛看着那二人逐渐远去的身影，出神了片刻后，忽然咧嘴一笑，奔跑上山，跟了上去。
“等等！”
“这位前辈，你看，我觉得你挺厉害的，要不然，我以后跟你混如何？”
“那要不这样，我给你当坐骑怎么样？本牛祖也不一般，有我给你当坐骑，出行一定倍有面……”
三道身影渐行渐远。
山间鸟语花香。
在这座山的山顶上，一座小坟前，姜辰曦双膝跪在那里，手中捧着一个小牛石像，看着木牌上的字，渐渐收回了思绪。
“大师姐，大师兄睡醒了。”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足足过了一百年，回来后的谢子夜倒头就睡，整整十天，终于是醒了。
“来了。”
姜辰曦将手中的小牛石像放在坟旁后，便起身朝大殿内走了过去。
轻风拂过这小牛石像，陪伴着这座小坟，石像上，这小牛的咧嘴笑容，定格在了这坟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