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绯樱落枕,尾尖蘸茶
钟离踏入茶楼时,云堇的戏腔正攀上《云树栖凰》的九转高音。昔知蜷在他臂弯里,雪团似的绒毛被穿堂风掀起涟漪,耳尖缀着的银灰长毛随韵律轻颤。蓝宝石般的瞳孔倏然放大,倒映着台上翻飞的水袖,尾尖悬在檀木椅边,像一簇蓬松的蒲公英随着曲调节奏轻扫地板。
茶博士刘苏端着鎏金茶盘走近,青瓷盏里的茶汤随他脚步晃出碎金波纹。\"钟离先生,这是新得的团雀?\"他话音未落,昔知忽然从钟离膝头支棱起来,前爪扒着桌沿露出半张毛绒脸,耳尖抖落两片银杏碎屑。
\"是布偶猫。\"钟离指尖陷进她颈后云絮般的绒毛里轻轻揉捏,\"叫昔知。\"
小猫应声昂头,尾尖啪嗒敲在岩纹腕带上,琉璃眼流转着晨光,倒让刘苏想起璃月港初春解冻的海面。
\"倒是位矜持的小姐。\"刘苏笑着摸出杏仁糖,糖纸在阳光下泛着蜜色,\"尝尝自枫丹新到的货?\"
昔知鼻尖凑近糖块轻嗅,粉嫩肉垫悬在空中迟疑地开合,直到钟离颔首才伸出梅花瓣似的爪子。糖纸剥落的脆响里,她叼住糖块时耳尖向前竖的高高的,喉咙滚出绵长的呼噜,尾巴卷住钟离手腕画圈——这是她表达极度愉悦时的习惯。
云堇下台时,昔知正蜷成雪球打盹。戏腔余韵未散,她耳尖突然一抖,蓬松尾巴如孔雀开屏般炸开,蓝眼睛映着云堇鬓边颤巍巍的绢花。\"这位姑娘倒是知音。\"云堇蹲身时,昔知忽然翻身露出奶白色肚皮,前爪勾着对方垂落的流苏绦带玩,尾尖扫过云堇掌心,在檀木地板上勾出几道银月弧光。
当琉璃百合玉梳递到眼前时,昔知整个身子都绷成了弓形。她先用鼻尖碰了碰雕纹,又抬起前爪试探——粉嫩肉垫触到冰凉玉石的瞬间,绒毛里突然炸开几缕静电火花,惊得她蹿回钟离怀里,却又忍不住扒着衣袖探头。直到玉梳被钟离别在她颈间绸带上,她才用脑袋蹭着梳齿发出幼猫般的嘤咛,尾巴在桌面扫出沙沙响动,活像在研磨墨锭的狼毫。
暮色浸透窗棂时,昔知已成了移动的珠宝架——玉梳在绒毛间若隐若现,尾尖还粘着片清心花瓣。钟离低头问她\"可要再来\",怀里的毛团突然立起,前爪搭着他衣襟直立如雪貂,尾尖在空中勾出个圆满的月牙。檐角铜铃恰在此时轻响,惊起机关鸟鎏金的羽翼。
昔知捕鸟的姿态像段即兴胡旋舞。腾空时蓬松尾炸成降落伞,落地时前爪按着机关鸟的模样,让人想起幼猫扑蝶的憨态。当她叼着战利品蹦回钟离膝头,绒毛间沾满金杏叶与铜绿碎屑,倒像披了件星斗织就的斗篷。粉爪搭上岩纹时,尾尖高频震颤如风拂铃兰,每一根毛尖都写着催促。
致钟离先生与昔知:
展信如晤。
行舟七日,终抵鸣神主岛。托马候在码头,衣袖间还沾着锻刀坊的火星味。社奉行那位神里家主,待人接物如薄樱蘸雪——温雅里裹着三分疏离。眼狩令之事,他眉间蹙起的纹路比离岛潮痕更深,奈何天领奉行与勘定奉行如双生鬼面,一者明枪,一者暗锁。
(信纸在此处褶皱,似被用力攥过)
昨日途经町街,见一浪人蜷在樱树下。他怀中紧抱的断刀,刀镡纹样竟与我在璃月寻得的古卷记载吻合——三百年前「雷切」的传人。如今那双手颤抖如风中残烛,连一片落樱都接不住。问他可悔,答曰:「执念如刀,锈蚀后方知刃指何方。」语罢,一滴泪坠在刀鞘牡丹纹上,倒比神樱大祓时的祝酒更灼人。
(此处墨迹氤氲,晕开浅淡水痕)
过雷暴海域时遇袭,交手方知是愚人众伪装的幕府军。蹊跷的是,离岛另有一队自称「人偶」麾下的愚人众,暗中递来天领奉行布防图。他们的邪眼泛着幽紫光泽,却比稻妻的月光更冷三分。
(信纸边缘粘着半片绯樱)
附上的绯樱饼,糖霜里揉了整朵重瓣花。昔知若馋了,须记得用爪子拍开油纸包——上次她急吼吼用牙撕扯,结果绒毛粘满糖渣的模样,我现在想着都要笑醒。
(「现在想着都要笑醒」几字笔触突然轻快)
稻妻的棋局比璃月更诡谲。愚人众在暗巷分食同僚,三奉行似三足鼎立的陶俑,稍触即碎。但每当我抚过剑柄上您赠的岩印,听见昔知梦里那声咕噜,便觉千船万帆的锚,始终系在绯云坡的茶香里。
盼归时,能与昔知共赏新得的「虹彩蔷薇」八音盒——她定会追着机械蝴蝶满屋扑腾吧?
荧 谨奉
(信纸背面淡金纹路间,数行小字如猫爪印般跳脱:
昨夜梦回和裕茶楼,昔知尾尖蘸着冷茶,在檀木案上勾了朵琉璃百合。醒来时,枕上绯樱与窗外交映,恍惚竟分不清,是稻妻的春落在了璃月,还是璃月的月融进了稻妻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