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观那精巧的浑仪,霍去病心生赞叹,不由得感慨道:“观星测天之术,真乃与汝相得益彰。
每每观汝,总觉汝心似遨游于九霄云外,非尘世所能羁绊。”
建华闻言,抿嘴轻笑道:“将军所言,竟与吾师不谋而合。
恩师常诫我,心虽向往天宇,然双足仍需踏实地面。”
二人相视而笑,却觉此地人声鼎沸,非倾诉衷肠之所。
心有灵犀般,他们沿着潺潺溪水向上,漫步至幽静的育德泉边。
“去年上巳佳节,我率军远征河西走廊,虽在黄河中经受了一番洗礼,却也别有一番‘被楔’之趣。”
霍去病回忆往昔,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光。
“那时河水可曾冰冷刺骨?”建华关切询问,眉宇间流露出淡淡担忧。
“较我所想更为冰寒!”霍去病感叹道,“彼处春天姗姗来迟,狂风肆虐,衣衫尽湿后更觉寒风透骨。
当时我曾思忖,《论语》中所载‘暮春三月,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在那般严寒中,又怎能悠然吟诗?
由此可见,圣贤之体魄,确实非我等凡夫俗子所能及。”
建华闻言,掩嘴轻笑道:“水边吟诗,本是人生一大乐事。
只是将军选择了那冰冷之地,才会觉得苦不堪言。
若是在这育德泉畔,或许便能领略到那份诗意了。”
霍去病并未直接回应,只是深情地凝视着建华,目光中满是温柔与宠溺。
他忽然轻声说道:“昔日我曾读过一首诗,诗中男子对去过之地念念不忘,总想再度重游。
当时我颇感不解,如今却是深有体会。”
建华心中一动,已知他所指何诗,于是轻声吟咏道:“溱与洧,方涣涣兮。
士与女,方秉蕳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诗经·郑风》中的这首佳作,将上巳节青年男女水边踏青的浪漫场景描绘得淋漓尽致。
此时此刻,两人心意相通,这首诗更是增添了几分情意绵绵。
“如今我方领悟那位古人的情怀,”霍去病深情款款地说道,“与心爱之人相伴,即便重游旧地,亦能发现新的美好。
我此刻的心境,便与那诗中男子无异。”
春风拂面,泉水叮咚作响,仿佛为他们的爱情奏响美妙乐章。
上巳节的风情令人心醉神迷,而两人的感情也在这一刻升华到了新的高度。
他们彼此凝视着对方,眼中只有彼此的身影,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他们而静止。
时光荏苒,霍去病忽然忆起怀中之物,遂轻启绢包,露出内藏之金钗,含笑而言。
“此物为皇后所赐,嘱我转交于心仪之人,我差点忘却此事。”
建华接过金钗,细细打量,却又轻轻奉还,“此钗珍贵无比,然于我而言,并无实用。
除却那支‘一针绝技’之簪,我素不喜好珠光宝气。若有人钟爱此类饰物,君可转赠之。”
霍去病闻言,并未显露讶异之色。
他自身对这件首饰亦无甚兴趣,实难理解其独特之处,更遑论明了世间女子缘何对此等饰物情有独钟。
“我从未见你佩戴首饰,是不爱这些吗?”他好奇地探询。
建华轻启朱唇,娓娓道来:“倒也并非厌恶,只是我觉得,它们并不能真正增添我之光彩,故而无须佩戴。”
霍去病打趣道:“莫非是金珠美玉皆难配佳人?”
建华含笑摇头,谦逊回应:“此言差矣。
金珠美玉乃天地之精华,我等凡人纵有倾城之貌,亦不过是短暂之肉身。
别说是我,即便是美艳如王夫人那般的女子,亦难以与这些自然瑰宝相提并论。
我所想表达的是,这些珍宝虽外表璀璨夺目,然其光彩并非源自本身。”
霍去病听后若有所思,“所言极是。那么,究竟何物才能自带光芒呢?”
“或许是心之光吧。”建华凝思片刻,缓缓道出。
“心之光?妙极!心之确有光芒,若静心体悟,或能察觉。”霍去病兴致勃勃地追问,“你可曾感受到过自己的心光?”
建华略一沉吟,便以诗意之语描述:“有些人之心光黯淡如微尘,有些人则幽暗如夜色。
然而,总有一些人,他们周身仿佛被一圈明亮之光芒所环绕,那光芒既温暖如初阳,又纯净如清泉,美得令人心旷神怡。
一旦得见这圈光芒,世间所有金珠美玉皆显黯然失色。”
她言罢,却见霍去病陷入沉思,久久未语。建华不禁轻声询问:“此乃我个人感悟,是否过于玄奥?”
霍去病缓缓抬起头,目光深邃而坚定,“不,你所说之言,正是我内心深处对你的真切感受。
你的光芒,早已照亮我心之角落。”
尽管两人情深意浓,终日欢声笑语,然而在霍去病内心深处,却始终萦绕着一抹难以言说的犹豫。
他心中千回百转,那句“你的咸卦到底覆过来没有”在舌尖徘徊,却始终未能脱口而出。
他惧怕这难得的相聚时光,因一句唐突之言而瞬间破碎,他不愿再次经历那次不欢而散的落寞。
那次的误会与冲突,如同阴霾般笼罩在他心头,让他变得愈发谨小慎微。
自此,他心中似乎竖起了一道高墙,阻挡了他直言的勇气。
然,这何尝不是锐气受挫,心事难言的苦涩?
他从未如此彷徨无措,亦不知该如何打破这僵局。
他反复思量,却如同陷入迷雾之中,始终寻不到出路。
这与他平日里雷厉风行、果敢决断的形象截然不同,让他倍感无奈与沮丧……
但,身为将领,他深知备战在即,儿女情长只能暂抛脑后。
于是,他毅然将这份心事深藏心底,全心投入到紧张的军事筹备之中。
近日来,霍去病最为关心的,便是如何将武刚车与旋刀战术相融合,打造出一套无懈可击的阵法。
他冥思苦想,终于灵光一闪,创制出独树一帜的“车仪阵”。
然而,在阵法的抉择上,他与卫青产生了不小的分歧。
卫青力主采用稳重的“连环阵”,以猛行车为链,环环相扣,构筑起坚不可摧的防御阵地,将士们则如猛虎藏身于山林之中,静待猎物上钩。
一旦时机成熟,便依靠旋刀纵队发动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