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公子星舒进入厅内,身后一左一右跟着两只打扇子的蛇。
“抱歉,来晚了。”
飞雪见状连忙说:“哦对,再次,正式的告诉各位,这位就是我选定的道侣,以后就是你们的……”
“王后陛下!”蛇妖崇拜地叫起来:“您终于来了!”
公子星舒对蛇妖笑笑,无视獦狚盯着他的目光,坐到了飞雪身边位置上。
“不仅是王后,还是宗门建设的顾问。”飞雪正经地介绍完,说:“好了,那么首先来讨论第一个问题,宗门里的兽类实在太少了,各位妖王现在手下的兽类否分别何数?”
“一”、“四十”、“一百零六”。
妖王们陆续报上名来,数量加起来竟然还赶不上远在海里的海豚妖群。
蛇妖补充:“此地原可能也有些凡兽,但数量也不多,我的手下们好多都吃不饱,只能外出觅食。”
獦狚感同身受:“对啊,我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嘴里淡出鸟来。”
兽类虽然在筑基成功后也可以靠吸收天地灵气而活,但断食绝不符合尊从本性的修炼方式,草食性的兽类此刻倒是还好,可对于肉食性妖兽们来说,饵食的来源也成了一个要紧的问题。
飞雪于是问霓虹:“此前这问题御兽宗是如何解决的?”
霓虹冷淡地说:“秘境。”
飞雪一愣,反应了过来,那必然是行不通的。
飞雪斟酌了一下,说:“万兽宗情况特殊……这里也没有玄灵岛本身的资源。”
公子星舒道:“要么自己养,要么吸引凡人来定居,帮我们养,刚才我巡视了一圈宗门附近,除了水源,山林保护的倒是很完好,动物数量其实不少,等逐渐熟悉了我们这些外来者的气味后应该就会陆续回来了。”
飞雪点点头:“那看来食物方面不急,我现在最担心的还是云天宗来找我们麻烦,单打独斗不成问题,怕的是地方太大,妖兽数量根本不够,无法组织出好的防御规模。”
众妖兽谁也插不上话,只能听着,獦狚听到这时终于跟上了飞雪的思路:“我听懂了,伙伴不够,那我们去找九尾和乌大哥回来呗,尤其是乌大哥,他带的妖兽最多了,不过也不知道他们在哪……之前约定集合的时间早就过了。”
飞雪对九尾在哪里是有数的,但九尾显然是回不来的……
公子星舒拍了拍飞雪,提醒他:“慕明月。”
“哦对了。”飞雪想了起来,一手握拳敲在手掌上:“慕明月那处的兔子们可以一起接回来。”
飞雪正思考这件事情是不是可以交给余道分去办,却不想獦狚主动请缨:“我有船,我去接他们回来。”
獦狚平日里虽然行事粗糙,但飞雪知道他不笨,对他是放心的,这件事完全可以放心托付。
“关于其他流落在外的妖王,或许可以利用利用云天宗的名号……”公子星舒接过一只小妖兽递过来的糕点,随手塞进飞雪怀里,然后说:“有时候只要武力足够震慑他国,麻烦反而能少很多。”
飞雪笑了笑:“我懂你意思了。”
“嗯。”公子星舒认真地问:“陛下准备何时传颂我万兽宗威名?”
男人温润声音轻轻一问,却令座下所有人和兽情不自禁头皮发麻。
是压抑的兽血,是汹涌的暗潮,是轻描淡写得谈论杀了两个云天宗长老的事。
飞雪近乎玩笑一样地眨眨眼,平淡道:“就来试试星机阁颜如玉传递消息的速度吧。”
这一刻,座下对外界环境格外敏感的妖兽们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他们一句话都不敢接,正是因为在王上和王后之间早已存在了一个永远插不进去的气场。
接下来讨论的就是些鸡零狗碎的小事,没一会儿就散会了,獦狚嫉妒得眼睛发红但又确实比不得公子星舒,索性眼不见心不烦,散会后直接就告别去办事了,飞雪正和公子星舒私下商议该怎么设置宗门阵法之时,发现蛇妖还没走。
“还有什么事?”飞雪意外地问。
海蛇妖扭捏道:“大王,我,我……我也想要个名字。”
空气里沉默了两秒,飞雪忽地好笑:“怎么突然这么想了?”
“没有大王和王后,我也当不上小妖王。”蛇妖诚恳地说:“而且别的海豚妖都有名字,我就也想要一个。”
“哦。”飞雪拉了拉站在稍后安静的公子星舒袖子,转头问:“我一时间没想到什么好名字,你觉得呢?”
公子星舒没推辞,直言道:“若我没记错,你原身乃黑红二色,叫赤练如何?”
得了新名字的海蛇赤练很开心,千恩万谢后走了。
飞雪抱着小蛾子登上云朵飞舟,在前往布置阵法的地方与公子星舒闲聊:“蛇妖……哦对,现在该叫赤练了,他的资质也很不错,感觉百年内有望达到元婴级别。”
公子星舒摸摸飞雪的脑袋,好整以暇地问:“既是未来宗门内有用的下属,怎的放心让我来起名字了?维鹭仙子曾经的教导如果我没记错,赐名给妖怪可是很重要的。”
“呀,你知道。”飞雪歪歪头,懒洋洋地说:“对啊,可重要了,其实仔细想想我还挺嫉妒的,但万兽宗里的兽们不能只听我一个啊,我得让你手底下也有听话的下属,不然某天他们趁我不在把你赶走了怎么办?”
“有没有可能,赶走一只蛟并不容易呢?”
公子星舒感觉自己仿佛被看扁了,但飞雪小嘴叭叭的样子又很可爱,于是他忍了。
“反正对大多数妖兽来说,一旦赐了名,就等于得到了对方的一生的忠诚。”
飞雪凑到公子星舒旁边认真地说:“还记得在凌空山石阶上吗?虽然不是第一次,但叫我飞雪这个名字的,我只认了你。”
公子星舒动容,接着低头,交换了一个吻。
“说起给别人起名字……”亲完后,飞雪红着脸,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上船前,我好像捡了一个没名字的小女孩?”飞雪不确定的说。
公子星舒微愣:“……你还真又认了个女儿?”
飞雪将码头上好像是捡了一个人类小孩的事情重复了一遍,不确定道:“不对啊,怎么感觉中间像是缺了记忆一样。可我当初在码头上是说过要养她了。”
但后来飞雪去和郑家买船,上船时也没注意,加上凌谓突然到访,然后别的事情接踵而至,飞雪竟然就这么把人给生生忘了。
“你手下的妖兽会吃人吗?”公子星舒听完都怀疑这小女孩恐怕进了妖兽的肚子:“你别是记错了,我们中间跋山涉水的,还过了这么久,真有这么个凡人小孩的话怎么活的下来?”
难道是我的幻觉?可是刘宇河带着自己在一口井里找到小女孩的记忆还在,飞雪觉得虽然自己也有好几百岁了,在仙界正是壮年,不该这么容易健忘才对。
正此时,小蛾子默默得叽了一声。
“你见过?看来我记忆没错啊,那怎么会完全想不起来她……”飞雪捂头,小蛾子摇晃着触须,继续叽叽叽,飞雪听完简直震惊:“什么?她还经常来看你?我怎么不知道?”
这下公子星舒也震惊了,两个接近大乘的妖修竟然都没能发现潜藏在他们居所的“凡人”,说出去谁信啊。
飞雪顿觉那小女孩相当不简单,连忙问小蛾子:“她什么时候来找你?你知道她为什么来找你吗?天呐,你怎么不告诉我们。”
小蛾子黑眼珠子无辜地眨了眨,头上触须心虚地往后倒,告诉飞雪,这小女孩其实每次来大概都在午时,每次来都是要点吃的,顺便摸摸自己就走了,其他什么事都没干。
现在午时刚过,公子星舒操控着脚下的云舟往回飞,飞雪问小蛾子除了午时外还有没有见过那小女孩,小蛾子左右摇摆表达“否”,公子星舒只好又操纵云舟折返。
“明天我们一起等她。”飞雪严肃地对小蛾子说:“你不许包庇她,倒也不是要教训她,这里可是遍布野兽的深山老林,一个幼崽可是很危险的!”
“叽叽叽。”
“她说让你别担心你就不担心了?不对,她对你说话了,不是个哑巴?”
“叽叽叽。”
“她怕公子?公子有什么好怕的,你给她的那些糕点还是公子做给我的呢!”
“咳咳。”公子星舒打断背后一黑一白两只的对话,正直道:“做不来,买的。”
飞雪从善如流改口:“是公子买来给我的呢!明天一定把这小孩揪出来好好教育教育,我们又不会吃了她。”
……
于是第二天正午,早早准备好守株待兔的飞雪终于在偏殿中逮到了碧绿眼睛的小孩。
这小孩果真有种能让外界生灵忽视她的气场,鬼魅一样,若非这一次有小蛾子做饵,飞雪心里记着要主动逮她,还真一不小心会被混过去了。
“别装了,我知道你会说话。”飞雪叉着腰站在低着头的小女孩面前感叹道:“天哪,这两天你怎么活下来的!”
小女孩身上衣服已经很破了,面孔呆呆的,就只会用碧绿的眼睛时不时瞄一眼旁边地上站着的小蛾子,一言不发。
公子星舒慢慢蹲下,经得同意捏住了小孩的手,看了一下小女孩的根骨说:“算不得多好的根骨,应该也能修炼,你想修炼吗?你叫什么名字?”
“给她取一个吧。”飞雪一边说一边从自己的储物袋里翻来翻去,终于翻出个白色的项圈,那是曾经在玄灵岛给手下妖兽戴着作样子的,飞雪就这当场改了改,改小了过来给小女孩看。
“这东西虽然是之前用来骗人的,但也有点儿感应的作用,你戴着,免得以后我又把你给忘了。”
“叽叽。”小蛾子冲女孩眨眼睛,女孩听到后接过了飞雪递过来的白项圈套在了手腕上。
这一刻飞雪终于对这小女孩的存在有了一种十分微妙的,切实的体验感,就好像平日里的空气凝实成了一团,能被看见了一样,这感觉很神奇,但又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女孩子可以起一个温婉些的名字。”公子星舒想了想,放轻声音问:“跟飞雪姓?飞胭?还是和我姓?”
“苗米。”直到这一刻,从小女孩口中才细若蚊蝇地发出声喵叫。
“喵咪?”飞雪疑惑地歪歪头。
“你们养猫了?找我做什么?”
霓虹在此时来到,身边哒哒哒小跑着团团,认出面前站着的小矮子是个人类小孩的时候脸色瞬间变了:“你们……你们哪里绑来的小孩?”
“没绑,自己走丢的。”飞雪面无表情地说:“没带过人类女孩,公子说我们不方便,只能请你帮忙带了。”
按飞雪的经验幼崽只要吃穿给够,再定期检查修炼情况就好,小妖兽们皮实的紧,自己会长大,但公子星舒说人类不能这么造,尤其是女孩子,无论如何也需要找个“母亲”的角色照顾,可山头实在没几个雌性妖兽,最后只能找来霓虹。
听完夫夫得出结论过程的霓虹翻了个白眼。
公子星舒站起来,团团就很开心地挤了过来,凑到小女孩面前把人上下的气味都嗅完了,就友好而安静地摇尾巴。
“好吧。”毕竟飞雪帮团团治好了内丹,霓虹心里记着这个情在,还是答应了,并也跟着在小女孩面前蹲下,友好道:“你好啊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公子星舒不确定刚才女孩子是不是说自己叫“猫咪”,没吭声,飞雪也不确定刚才是不是听见了声“喵”,也不说话。
于是在场的人和兽一起安静,全场只能听见团团呼哧呼哧声,等了好一会儿后,才终于听见女孩子开口:“苗、米。”
“好的。苗米。”霓虹站起来笑着说:“跟姐姐走吧,姐姐带你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霓虹竟然听懂了,这小孩居然真叫这个名字!飞雪不可思议,但还不及感叹,就连忙喊住霓虹道:“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