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
彭越双手双脚都被捆住,仅余一张嘴还能动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手提长枪的女子,眉头紧皱。竟觉得这女子的面貌,看着有几分眼熟。
“家父驻北军副总兵,黄兆林。”
“幽王让你替父领兵?”
彭越眉头不由皱得更紧,“女子为将,成何体统!”
“呵。”黄玉玲料他狗嘴里也吐不出象牙。
冷喝一声,随意从一旁的架子上抄起块布,团吧两下,便塞进了他的口中。
彭越蓦地瞪大双眼,口中不住发出“呜呜”之声。
这是他的擦脚布啊!
…
“殿下,人带回来了。”
天枢阁一百好手,配合黄玉玲等人一起行动。
早在天还未黑之时,就绕路潜伏到了对岸。也是西北军掉以轻心,只关注了驻北军大军的动向,从没想过自南边自家营地背后而过的队伍,竟是敌人伪装。
他们出手及时,根本没有给出西北军反应时间。
加之那些令人瘙痒的药粉运用得当,几乎没损耗什么人手,便顺利将彭越从西北军大帐给绑了过来。
当然,这里面或多或少也有着西北军自己人配合的缘故。
不然两军对垒,绑其主帅,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来到河北岸的幽王营地。
嘴里的破布团子被取了下来,彭越狠狠深吸了两口气,才缓过劲。
随即抬起脑袋,朝着面前玄衣玉冠,眉目俊朗,却自带威仪之气的男子,仿佛从对方身上看到另一个威仪的影子。
眸光怔了怔,随即回过神来,眼神猛地一沉,“幽王?”
“彭将军,别来无恙。”齐诩端坐于主位之上,目光向下,落在捆住手脚,跪坐在地面的彭越身上。
“幽王,本将乃圣上亲封的二品武官,你今日私自将我捉拿,便是蔑视朝廷律令,蔑视圣上。”
彭越面色凝重,肃声质问,“难道你真要以下犯上,举兵谋反吗?你这样做,可曾对得起圣上,对得起大雍,可曾想过先皇对你的教诲?”
一声声站在制高点的指责,让营帐中的人纷纷面露怒色。
主位上,齐诩倒是仍旧保持先前的样子,似乎并未被彭越一番话惹怒。
待彭越将话说完,他才开口说道:
“彭将军,你扪心自问。平定西南三州乱象,施粮赈灾、帮扶受天灾波及之地,于蛮军突袭中救下北关一城百姓,大退北蛮,推行粮种,保万民不受饥饿之苦……”
“本王,当真愧对于大雍?”
“彭将军,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对不起天下百姓的人究竟是谁。”
“是本王,还是朝廷,是当今?”
彭越被问得哑口无言。
忠君,是他自为官那一日就刻在骨子里的使命。
可幽王说出的每一件事,都是他切切实实为大雍、为百姓所做之事,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这点他无可反驳。
而与幽王相比,朝廷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不提也罢。
彭越低垂下头,不再言语。
“彭将军不为本王所用,本王不勉强你。”
齐诩的语气忽然和缓下来,彭越微抬起头,目露讶异。
就在他以为幽王打算将自己放了的时候,眼前人接着开口,说道:
“你便看着本王,如何带领你手下的两万大军一同西行,踏平西凉,守护大雍西境。”
听着眼前人话语里的自信,彭越再度陷入沉默。
他并不怀疑,这番话能否变成现实。
北蛮战力,远远强于西凉。
幽王连北蛮都能打退,更何况小小一个西凉?
可正是因为这样,他的心底头一次产生了动摇。
此时此刻,他竟不知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是否毫无道理。
…
比起顽固的彭越,西北军中两位副将显然对于幽王接管军队,带领他们一同返程这件事接受良好。
事实上,在朝廷调令送到西境以前。
得知北边战胜的消息,他们早已在心里将幽王奉为“战神”。
守护北关,攻退北蛮,那是名垂青史的功德。
如果可能,他们也愿意自己身在驻北军中,身在幽王麾下,随同幽王一起上阵杀敌。
如今也算是心愿成真了!
兵不血刃,两万西北军已然倒戈。
由三万驻北军,五千幽王大军组成的队伍,人数终于再翻上接近一番。
五万五千兵力集结同行,向着西境而去。
而这一切,目前京中还一无所知。
…
京城,皇宫。
原本热闹的慈宁宫,近来越发萧条,自从太后生病,宫里伺候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有些甚至是跟着太后已久的老人。
还有那新调入慈宁宫的宫女,只因端洗脚水时不小心多抬了一下眼,瞥到太后有些歪斜的面容,就被拖下去直接乱棍打死。
过去人人都觉得太后和善,手头又松,在慈宁宫当差是好差事,如今却是避之不及。
有那宫女太监一听说自己要被调去慈宁宫当差,吓得当场便哭了出来。
不过也不是人人都避着慈宁宫。
二皇子齐耀就来得很勤,每一日代孝明帝上完早朝,他都会先来慈宁宫走上一趟,陪太后用用早膳,再闲话几句无关紧要的“家常”,呆上大半个时辰才从慈宁宫离开。
“二殿下如今瞧着倒是个孝顺的。”太后身边,唯一不曾被她打骂的绣莲默默,一边为太后捏着肩膀,一边低声说道。
“呵。”一声冷笑响起。
阴霾的语气中透着几分讽意,“你当他是孝顺哀家?”
“他不过是想看看,哀家手里还有什么好东西,能助他早日登上那个位置。”
“您都清楚,为何还顺着他的意?”绣莲嬷嬷有些不解地问道。
“哀家的南儿死了。”
太后满脸悲痛,叹了一口气后,缓缓接着说道:“这世上,哀家再没有什么好惦念的了。”
“是先皇,是他们齐家,害了哀家这一生。”
“哀家也快要死了,死前,如何能放过他们!”
太后的眼中,透露着一抹狠意。
她的一生都被禁锢在这深宫中,与爱人永隔,又与血脉子孙永隔。
如今也该到了她最后报复的时刻。
她要让齐氏皇族父子相残,兄弟阋墙,彻底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