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们这些愚蠢的女人啊!”
王忠嗣欲哭无泪,呆呆的坐在地上,不知道如何是好?
李果儿今晚确实太冲动,也说了一些威胁自己的话,但她终归是和自己相处了二十年的义妹……
公孙芷杀了人,但出发点是为了自己好,真要让自己替李果儿报仇,又如何能下得了手?
公孙芷平静的起身,走到门口招呼道:“来人。”
被咸宜公主故意支开去地炉旁取暖的下人忙不迭的跑过来:“夫人,有何吩咐?”
这些下人都是聪明人,知道孤男寡女在一起会发生什么,所以即便屋内传来一些声音,他们也假装没有听到。
男女之事嘛,到了高潮的时候大喊大叫再正常不过了……
“你去军营把白孝德、卫伯玉将军召来,对了,还有郭刺史,要快!”
公孙芷一脸平静的说道,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好嘞!”
几个下人仍旧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何事,屁颠屁颠的喊人去了。
公孙氏关上房门返回屋内,一脸平静的坐在李果儿的尸体旁边。
“一会郭刺史来了,把你染指公主的事情隐去,为她保留一些颜面。
就说公主以你玷污她威胁你倒戈洛阳,我在屏风后面气不过,所以拔剑将她刺死。
杀人偿命,我愿意为公主抵罪!”
“咳咳……”
王忠嗣迷惘的跪在尸体旁,不知道说什么?
过了小半个时辰,白孝德第一个来到现场,目睹此景被吓了一跳。
“我次奥……这是咋回事?”
王忠嗣一脸麻木的道:“公主被夫人杀了。”
“哎呀,夫人啊,你这是何苦,有什么天大的事情竟然搞出人命?”
白孝德挠着头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公孙芷淡淡的道:“莫急,等郭刺史来了,我会如实交代。”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幽州刺史郭虚己和卫伯玉联袂来到节度使衙门,进门后同样被这惨烈的一幕吓了一跳。
“啊……何人杀害了公主?”
郭虚己被吓得目瞪口呆。
仗着母亲得宠,咸宜公主可谓是大唐近十年来最有权势的公主,没想到白天还跟她说过话,转眼就香消玉殒。
卫伯玉也是惊诧不已,用手指捅了白孝德一下:“你干的好事?”
“滚!”
白孝德气的吹胡子瞪眼,“这么漂亮的女人,我舍得下手吗?更何况还是公主!”
公孙芷跪在地上道:“郭刺史,白将军、卫将军,咸宜公主是我杀的,我现在认罪,请你们将我处死,为公主抵罪!”
“这、这……好端端的怎么闹出人命来了?”
郭虚己扫了一眼现场,桌子上杯盘狼藉,剩下的菜肴非常丰盛,显然在咸宜公主死亡之前,应该正在开怀畅饮。
“事情是这样的……”
公孙芷跪在客厅中央,伸手掠了下略显凌乱的刘海,娓娓道来。
“我是一个争风吃醋,心胸狭窄的女人。
我发现这个咸宜公主与夫君举止亲昵,超出了兄妹的界限,我怀疑他们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今夜公主与夫君共饮,我便悄悄潜入客厅,躲在屏风后面偷听。
一开始两人谈的都很正常,但逐渐咸宜公主开始逼迫夫君背叛长安,倒戈洛阳,支持太上皇……”
郭虚己闻言与白孝德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咸宜公主到底还是为了游说王忠嗣而来。
“夫君对咸宜公主的游说严词拒绝,宣称陛下的知遇之恩不可辜负,并让公主劝太上皇与武太后投降长安,减少百姓的伤亡。
咸宜公主非但不听,还仗着夫君对她的宠爱撒泼耍性子,并说要对天下人宣布夫君违背伦理玷污她,要让我夫君身败名裂。
我冲动之下,从墙上摘下佩剑刺向咸宜公主的后背,一剑毙命。
我冲动杀人,没什么可说的,杀人偿命,请刺史对我处以极刑!”
公孙芷平静的说完之后,便跪在地上俯首认罪,任凭处置。
“哎呀……这、这如何是好?”
郭虚己听完后总算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与白孝德、卫伯玉面面相觑。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拿主意的最终却是公孙芷,“我会给公主偿命,至于如何处置公主的遗体,还是听夫君的吧?”
王忠嗣从地上爬了起来,吩咐道:“白孝德,你先弄一口棺材来,把公主的尸体收殓了。
不管如何,她总是大唐的公主,是我的义妹,怎能就让她这样躺着?”
“喏!”
白孝德领命而去。
王忠嗣又道:“义父对我有知遇之恩,武太后也对我颇有关照,咸宜虽然不是我杀的,却是因我而死。我打算亲自扶棺前往洛阳请罪!”
听了王忠嗣的话,公孙芷闭上眼睛,心如刀绞。
自己拼了性命,难道还是保不住自己的丈夫吗?
“不可!”
郭虚己挥手拒绝了王忠嗣的提议:“适才公孙夫人说了,面对咸宜公主的劝说,你也说陛下的知遇之恩不可辜负,还让公主劝太上皇投降……”
“我是这样说的。”
王忠嗣面若寒霜的说道。
“叛军大军压境,李归仁乃是虎狼之将,晋公离开了幽州,何人能够抗衡?”
郭虚己振振有词的质问,“陛下拜晋公为幽州节度使、上柱国、辅国大将军,可谓将幽州托付在晋公一人手中,晋公就这样报答陛下吗?”
王忠嗣额头见汗:“可是我害死了果儿,她虽然不是我杀的,却是因我而死……”
“人死不能复生,况且公主威胁晋公,要让你名誉扫地,她也有不妥之处。”
郭虚己极力劝谏,免得王忠嗣愧疚之下前去洛阳自投罗网。
王忠嗣的态度有所松动:“可果儿是我的妹妹,总不能就这样让她无声无息的死去吧?若如此,我有何颜面见义父,有何颜面见武太后?”
郭虚己想了想道:“派人把公主的遗躯送回长安,将公孙夫人一并带上,据实禀报于陛下,悉听圣裁。
长安是公主的故乡,落叶归根,终归要葬在京城的。”
公孙芷垂泪道:“妾身愿意去长安伏罪,任由圣人处置!”
卫伯玉颔首道:“郭刺史所言极是,晋公你可不能丢下我们三万将士不管啊,这可是你一手拉起来的队伍……”
“可是太上皇、太后那边怎么交代?”
王忠嗣一脸自责的喃喃问道。
郭虚己道:“就让长安朝廷向天下发丧,为咸宜公主举办葬礼,洛阳那边自然就知道了。
照目前的局势,用不了三五个月,我军就可以击破洛阳,到时候太上皇与太后总归要被请回长安的,到那时晋公再去见他们负荆请罪不迟!”
王忠嗣闭上眼睛沉吟半晌,最后无奈的颔首:“也只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