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昭昭挣扎在梦魇很久，才缓缓睁开眼，清醒笼罩时，闭上眼还想回到梦中，却再也回不去。
侧躺着，眼泪就顺着眼角，滑落在枕头上，湿了一大片，脸颊湿漉漉。
屋子里传来她小声的抽泣声。
周书辞一早的飞机，原本是昨天晚上11点的，以为蒋昭昭要给自己惊喜，推掉了下午的会议，改签成一早的。
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生，反而因为不信任，两个人吵架，连带着做的时候都带着情绪。
之所以先离开公司，周书辞是不知道怎么面对蒋昭昭了，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好像这几年坚持着的那股气，一下就被人戳泄气了。
蒋昭昭是那么强硬，如积年冰雪，完全融不化。
周书辞用锤子砸，还是敲不开冰雪，反而也伤了自己。
凌晨五点上的飞机，因为去南湖市的另一趟就是中午十二点，他等不了那么久，南湖市还有事要处理。
一下飞机，南湖市温暖的阳光袭来，没有京州市的那种干燥寒冷，反而是湿漉漉的温暖。
“周董，公关部拟的您澄清的草稿。”
昨天这件事被公司董事会知晓以后，都纷纷打电话劝他不要这样做，现在他是受害者角度，这样消费者会对他怜爱。
而且这个事件影响力挺大的，能够为公司赢得一定的关注度。
最后是周书辞说，他下个月要上一款新手机，并且全面升级系统，会赢得更多消费者，营业额也会翻一番。
周书辞说，他没有必要，也不需要，牺牲一个女人来成全自己的事业。
如果是牺牲，那他在万时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然后董事们才同意了。
现在周书辞拿到那份草稿，却彻底没有了心思。
“先放着，等我回京州再说。”
·昨天临走的时候，袁炳清就发现他和蒋小姐不对劲了，让自己送蒋小姐回家，再去江南醉找他，才来的南湖市。
袁炳清点点头，收下那份稿子，然后问周书辞，“之前说的南湖市clover的私人晚宴……还去吗？”
之前周书辞说要给蒋昭昭买珠宝，然后问他打听一下近期，南湖市clover的私人晚宴。
这个品牌很有名，参加珠宝，起码要消费两千万才会邀请你参加私人晚宴。
周书辞觉得上次送的钻戒太小了，想送个大的，然后就让袁炳清联系品牌负责人了解一下。
为了凑够两千万，周书辞买了一大堆在他眼里没用的珠宝，主要是觉得好看，买了送给蒋昭昭的。
但是现在还没送出去，两个人就吵架了。
周书辞坐在车后座，听见袁炳清的问询，先是垂眸摩挲着手指骨节，似乎在犹豫，良久才开口。
“去。”
晚上下班，蒋昭昭在公司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一个三明治，走了十几分钟，去几公里外的花店买了一束鲜花。
墓园并不算大，甚至还有些偏远，蒋昭昭坐地铁，差点就睡着错过站了。
夜色灰暗沉寂，云层遮住了月亮的光芒，更显得幽暗寂静，周围只剩蒋昭昭的脚步声。
“蒋小姐？”
忽然响起的声音，蒋昭昭一转头，转来是墓园看守的大姐。
“崔大姐？”
“嗯，我说最近你忙得很，都没见到你。”
崔丽娟这个年龄，并没有网上冲浪的习惯，没有看见她和周书辞的事，自然还是以平常心对待她。
“最近是有点忙。”
最近一直忙着挣钱，让盼盼能早点离开，周书辞的出现，也让生活忙碌起来，实在是没时间过来看。
“你这丫头老是晚上来，我一猜就是你。”
蒋昭昭勉强扯出个笑容，就听见崔丽娟接着说，“蒋小姐你这又瘦了，多吃点嘛，女娃子年轻，别老是减肥。”
“好。”
“那你先去祭奠，我不打扰你了。”
蒋昭昭绕上平台，走了好一段，才到了那块墓地面前。
这是她当初选的，阳光能够很好的照到这，很温暖，不会感到阴冷。
她把一束风信子放在墓碑前，“对不起。”
蒋昭昭坐在墓碑前，看着碑上光秃秃的一片，眼眶湿润，喉咙哽咽。
“他们说，小孩都爱吃这个，里面还有小玩具。”
“巧克力的，你应该喜欢吧。”
“还有漂亮裙子，现在小孩的衣服，越来越好看了。”
说着说着，蒋昭昭沉默下来，哑着声音，眼尾被眼泪染红。
她觉得自己不是一个脆弱的人，也尽力控制自己，不要被任何外界的事影响，但有时候，就是被一些小细节，猛地戳破。
“这世界，一点都不好玩，所以你不来也是好的。”
“你不会怪我吧？”
蒋昭昭泪流不止，最后几个字，几乎是泣不成声。
一旁传来脚步声，蒋昭昭立刻止住哭声，但悲伤还是蔓延在心口，没有哭声却一直抽噎着。
崔丽娟叹了口气，低下身抱住蒋昭昭。
她也失去了女儿，所以守在这片墓地，能天天看着女儿。
“放心吧，孩子不会怪你的。”
“这世界没有不爱孩子的父母。”
蒋昭昭哭得崩溃，几乎喘不过气，但她却想，真的有不爱孩子的父母吗？
那为什么宋君英和蒋昌斌，从来都没有爱过她和盼盼呢？
回去的路上，蒋昭昭走了十几公里，再远处公交车站等周书辞安排的司机，打开镜子整理自己的仪容，才不至于被人发觉。
回去的路上，看了眼被短信轰炸的界面。
[你个小畜生，老子给你发这么多消息，你一条都不回复是吧？！]
[基本的礼节你懂吗？！老子怎么说都是你爸，以为还完钱就没关系了？！你还是老子生的呢！当初就不该要你这个小畜生，直接生子成就好！]
[跟蒋盼盼一样，两个贱骨头，宁死不从！你吃的喝的，哪样不需要钱！要你们嫁人是要你们命了！一点都不懂事！]
冰蓝色的灯光照在昭昭的脸上，加上冷色调的屏幕光，蒋昭昭多了几分清冷孤寂。
[没有我们，你生得出蒋子成？]
[你以为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俩叫这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