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为什么不说话呢?”
卢西弗蹲在地上,看着他身前,坐在地上垂着脑袋的家伙,略带着孩童般稚气的脸上露出不解和疑惑的表情。
“我没有封住你的嘴才是啊,为什么不说话呢?”
“呐,说话啊!”
卢西弗抬起脚,冲着那几只已经血肉模糊的脚趾狠狠辗了下去,就见到那个肥胖的身子猛地抖了抖,然后又彻底安静了下来。
“看来这样的疼痛对你来说,已经产生麻木了呢。”
说着,卢西弗从靴子里抽出了自己一直以来随身携带着的匕首——这也是主人买给他的呢。
“那么,让我们换一种方式。”
泛着寒光的匕首抵在了鲜血淋漓的鼻下,很快,猩红的液体就顺着银色的刃面画出一条蜿蜒的曲线,在护手处凝结成一颗又一颗大红色的水滴,以一种黏糊糊的质感,匀速地落向了地面。
“‘黄昏之民’在哪里?”
“再不回答我的问题,我把你的鼻子削掉,然后是耳朵,眼睛,毕竟说话的时候,只需要留一张嘴就可以,别的都不需要吧~”
“我数三声,一,二,三。”
“等等!”
卢西弗眨了眨眼,背对着光源而沉浸在阴影中的脸上,露出几分真实的笑意。
『终于忍不住了啊。』
“好的,那么,你能给我,我想要的答案么?这位美丽的女士。”
耶莎抿了抿唇,她已经顾不得去好奇,为什么明明已经穿着打扮成了男孩子的模样,却还是被一个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小上四、五岁的孩子,发现了她的真实性别。
此刻,在耶莎的眼中,只有那个被反捆在柱子上,浑身都是伤,两只脚的脚趾都已经血肉模糊,低着脑袋,仿佛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的中年男人。
一个胖乎乎的,对着住进旅馆的客人带着亲切热情的笑容,却永远只会对她大呼小叫的男人——也是给了原本是个被抛弃的孤儿的自己,一个可以叫做‘家’的,可以回去的地方的男人。
“你们不是要找‘黄昏之民’么,我带你们去!”
“耶莎!”
本就胖乎乎的脸上被鲜血和青紫覆盖了大半,更别提此刻比之前又肿了近一倍,用这张脸说话,声音自然不可能清楚到哪里去,但是耶莎却觉得那呼唤着自己的声音,像是穿透了她的耳朵,直接在脑袋里炸开了一样。
“乌罗斯,大叔。”
耶莎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双手放在身前,不安地抓紧了自己的围裙。
“耶莎,你敢踏出这店门一步,以后就别回来了。”
女孩子瘦小的肩膀一僵,然后迅速的垮了下去:孤儿的本能在告诉她,如果不想被扔掉,如果不想再次成为无家可归的孤儿,此刻就不应该触怒对方,自己只需要知道乖乖听话就可以了。
就要脱口而出的言语,在看到那满地淋漓的鲜血,还有那已经没有模样的脚趾时,全都哑了声。
耶莎蠕动着唇,想要答应乌罗斯大叔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可能是几分钟,也可能只过了数秒,她突然一挺扁平的胸膛,朝着那个仍旧低着头的肥胖身影喊道。
“不回来就不回来!我也不稀罕你这家肮脏破烂的小旅馆!”
说着硬撑着的话的少女,红着眼睛,朝着那个一直没有抬起头朝自己看上一眼的人喊道,然后扭头跑出了旅馆。
“好了,总算找到一个适合的带路人。”
卢西弗小心地用自己的衣袖擦干净匕首上的鲜血,然后一脸不满地将其塞回了藏在靴子里的鞘中:一会儿还是再用清水好好洗一下吧。
“我,我带你们去。”
卢西弗侧过头,对上那双隐藏在青肿眼皮后,充满着哀求和畏惧的眼睛。
“你们放过耶莎,她还是个孩子,她什么都不知道......”
回答乌罗斯的,是一张灿烂的笑脸。
“已经太晚喽,谁让你耽搁了我们这么久的时间。”
等卢西弗和安比里奥走出旅馆门口的时候,果然发现了仍旧站在不远处的少女——红肿着眼睛,白着一张瓜子一样的小脸,一直用担心的表情注视着旅馆门口的耶莎。
在发现两人几乎没用多少时间就从旅馆里走了出来,耶莎松了口气,可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变得极为紧张了起来,脚尖也无意识地蹭着地面。
看到耶莎的表情,卢西弗想了想,便知道对方是在担心自己走后,那个旅馆老板就被他们一口气杀了吧,所以想进去看看,又怕惹他们生气。
“放心,你离开之后,我们就没对他怎么样了。”
比起那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男人,耶莎更害怕眼前这个比她还要矮小的家伙:实在没有办法想象有着这样一张干净的,甚至比女孩子还要细嫩和清秀的脸庞,看起来也不过才六、七岁的男孩子,居然可以带着那样灿烂的笑容,做着那么可怕的事。
所以,对于卢西弗的安慰,耶莎变得更紧张了,她甚至下意识地看向给人第一印象糟透了的安比里奥。
在看到那张黝黑中带着几分不耐和急躁的脸庞,耶莎的瞳孔有一瞬间因为害怕而缩小,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这个大块头细看起来,有着一张能令人意外地察觉‘这家伙好像不是坏人’的面孔。
只是这个又高又黑的家伙气势太过骇人,甚至根本不给人勇气敢去直视他的脸超过一分钟以上。
如果不是耶莎被卢西弗吓坏了,她也不会去选择对上另一个看起来‘危险系数’同样不低的家伙的目光。
大约是耶莎那兔子一样满是惊惧和恳求的目光,实在和自家小弟逃课结果被自己逮了个正着的模样太过相像,安比里奥的表情不由得有了几分柔和,然后点了点头,表示卢西弗的说法没错。
“好,我这就带你们去找‘黄昏之民’。”
耶莎点了点头,转身走在了前面。
卢西弗和安比里奥对视了一眼,也立刻跟上,卢西弗还扯了扯身上的斗篷,用来盖住自己刚才蹭上的乌罗斯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