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被烈焰映照得一片通红,空气中弥漫着呛鼻的浓烟与小麦烧焦的刺鼻气味。官庄田头,阵阵焦麦之味令陈华心如刀绞。这是京州军未来数月的口粮,是无数将士赖以生存的命脉!
“殿下!”一声高呼伴随着急促马蹄声传来,巩火、李丰怀率京州军疾驰而至。
“哪个丧良心的干的好事!”李丰怀怒不可遏,狂奔入麦田,拼命踩踏燃烧的麦穗,试图灭火。
巩火面色铁青,见陈华满脸痛惜之色,他沉声道:“殿下,此刻不是悲痛之时,当务之急是如何阻止火势蔓延。否则,不仅官庄麦田将付之一炬,还会波及附近百姓的麦田。”
陈华刚至现场,从愤怒中恢复理智,果断下令:“所有士兵停止用水扑火,立刻沿火线边缘割麦,构建防火隔离带!”
巩火此刻无暇细究何为防火带,果断传达命令:“全体士兵,立刻割麦子!”
陈华此刻注意到周边被惊动的百姓,他走上前去,恳切道:“诸位乡亲,恳请你们伸出援手,助本王一臂之力,共同遏制这场大火。”
人群中一名壮汉挺身而出:“殿下,此事我等义不容辞!”言罢,众多百姓纷纷涌入麦田,弯腰弓背,凭借娴熟的农技迅速割起麦子,试图阻断火势蔓延。
另一人应声:“我立刻回村召集更多人来相助!”此刻到场的京州军仅有一千骑兵,步兵尚在途中,待其赶到恐将造成更大损失。相比之下,附近村落众多,可迅速动员人力。
巩火下令:“上马,我亲自带你去!”为抢救官庄麦田,陈华亦不甘落后,持刀投身麦田,与士兵们并肩作战。
不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邻村百姓闻讯纷纷赶来,毫不犹豫地冲入火场。这些经验丰富、手法熟练的农户加入,使得火势得以迅速围堵,数百米的燃烧区域被有效隔离。又过了半个时辰,京州军步兵队伍抵达,立即加入割麦队伍,合力构建防火隔离带。
直至清晨,火势终在众人合力之下逐渐熄灭,青烟缭绕中,初升的红日若隐若现。陈华身上满是麦秆燃烧后刺鼻的烟熏味。
李丰怀面庞被烟火熏得黑一块、白一块,向陈华汇报:“殿下,五百亩麦田已遭焚毁。”其他士兵与百姓亦是如此,皆被烟尘熏染得灰头土脸。
“五百亩……”陈华喃喃重复,这意味着损失了整整一千五百石粮食。然而,此刻更大的问题是:究竟是何人胆大包天、丧心病狂,竟在蛮族即将攻城、原州后勤紧张之际,做出如此破坏之举?
对陈华而言,此举无异于卖国、叛逆、汉奸行径,如此恶徒,不严惩不足以平民愤。“昨晚守卫官庄的士兵何在?”陈华冷声问道。
李丰怀心中一凛,感受到陈华身上散发出的强烈杀意,与平日里温和谦逊的形象截然不同。“若殿下要问责,请降罪于末将,是末将疏忽大意,才导致麦田遭乱贼焚烧。”李丰怀单膝跪地,主动请罪。
“殿下,此事与门将无关,是我等中了乱贼的奸计。”十几名士兵紧随其后,纷纷跪倒在地。
“你们都起来!本王并未说要治你们的罪。”陈华语气稍缓,“我只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官庄地域广阔,巡逻士兵难免分散,若有人蓄意为之,确实防不胜防。“昨夜我们正在训练,忽有黑衣人潜入麦田纵火,我们发现后立刻追赶,不料另有黑衣人埋伏在外,趁我们追击之际大肆放火。那些黑衣人还想趁乱杀人,申三背部被刺伤,但他也砍伤了那个黑衣人的胳膊。”一士兵讲述道。
陈华的目光落在跪地的士兵中,其中一人背部血迹斑斑,心中暗叹。面对如此重伤仍坚持抢收一夜的士兵,他实在无法苛责,错不在他们,而在自己临战前的疏忽大意。
“你就是申三吧?受伤了还不去找大夫诊治,难道连命都不要了吗?”陈华关切道。
“鲁门将说过,这麦子就是京州军的命。”申三木然答道。
陈华一时语塞,有这样的士兵,何愁京州军不能成为精锐之师?他摇头道:“他就喜欢胡说八道,你快去找大夫,麦子烧了就烧了,本王可不想失去一个优秀的士兵。”
申三眼眶泛红,晋王的关怀之语令他内心深受触动。
李丰怀尴尬地笑了笑,对申三催促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找大夫治伤。”申三应声,在几名士兵的搀扶下离去。
侯长史昨晚亦及时赶到,此刻建议道:“殿下,申三提及有黑衣人被砍伤胳膊,当务之急应立即搜捕所有手臂受伤之人,擒获此等乱贼,否则他们恐将继续为祸。”
陈华点头赞同,转向巩火言道:“老将军,麦子不能再等了,今日便让士兵们抢收麦子,必要时可稍后晾晒,总之总比任其在地里被烧毁强。”
话音未落,一位身着布衣的百姓站出来说道:“殿下,既然要收麦子,让我们百姓也来帮忙吧。殿下为百姓做了那么多,如今也该让我们回报一二。”
“对,不能让京州军的粮食就这样白白损失。”
“我们的麦子晚几天收没关系。”
百姓们纷纷响应,一片热心。陈华心中感动,他们正是践行了巩火那句“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的真谛,他深鞠一躬,诚挚道:“多谢诸位,多谢诸位。”
侯长史嘴角噙笑,心中暗道:得民心者得天下,如今百姓以德报德,可见这些日子以来的各项政令已深入人心,成效显着。
巩火深深地望了陈华一眼,对京州军士兵高喊:“你们还在等什么?百姓们都下田割麦了,咱们可不能比他们割得少!”
“是!”士兵们齐声应答,纷纷投入麦田展开抢收。
目睹此景,陈华心中稍感宽慰。为了这些忠诚英勇的士兵,为了这些善良淳朴的百姓,他发誓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也要坚守原州城,决不让蛮族踏入封地半步,决不再让百姓遭受外族欺凌。
陈华与侯长史悄然返回城内,他立刻下令京州城及周边州县全城搜捕手臂有刀伤之人,凡提供相关线索者赏银千两。同时,他急召刘权速至晋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