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约半个时辰,司长寿三人将马车送与一个路人,又付了些许银子,嘱他将马车以最快速度赶到一个信口胡编的地方,那人还未从这突出其来的横财中醒过神来,司长寿三人已闪身进了山中。
司长寿和岳凌云半搀半扶着战无伤,找到一个隐蔽山谷内,由司长寿放哨,岳凌云助战无伤运功逼毒。
一个时辰后,岳凌云收功回息,战无伤吐出一口腥臭无比的黑血,连发际也渗出些许黑色腥臭无比的黑色物体。
战无伤苦笑道:“这毒药真是厉害,若不是司老兄的雪山还阳露,只怕今天定然难以挺过。”
“还是云小子福缘深厚,随便一施援手,从一个孤儿摇身一变,有了这么个厉害的义父。”司长寿望着岳凌云,心中无限甜蜜。
“义父,你好点了吧。”岳凌云关切问道。
战无伤一拍胸膛,笑道:“放心吧,义父这身子,只要再行功两个时辰,必可完全复原。”
“走吧,”司长寿指了东边道:“那里有水声,找个地方让老战洗洗身上的毒药味,然后趁着天黑,好好休息一番,等他们发现那三匹马,再倒过来追那辆马车,到时候他们会发现两处都没有我们,再想要追我们,那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哈,老偷儿真是诡变百出,真想看看他们气喘吁吁地追上那辆马车的时候是什么样表情。”岳凌云一边笑,一边搀扶着战无伤,朝着司长寿所指方向行去。
一里许外,岳凌云等人找到一个水潭。战无伤解衣钻进水里,自从认了岳凌云做义子,他的心情大好,又躲离了黑月宫十多天来烦人的追踪。
司长寿运起他的贼耳,监听着四面的动静。
岳凌云则回味着白天的打斗,在小山头上,自己成功“借”得朱瑶红的功力,转手又击在朱瑶绿的身上,令毫无准备的朱瑶绿吃了大亏,明白自己在紧要关头,终于打开了“星转月移”的大门。
自从大叔带自己出谷以来,每次与人畅快淋漓的交手后,都会在紧要关头有所悟,对自己的功法了解更加深刻,认识也更进一步。
在将这些想法与司长寿说了之后,司长寿笑道:“你小子天生的贱骨头,不打不进步。”
岳凌云打趣道:“这算不算是以战促战呢?”
司长寿愣了一下,耸耸肩道:“以战促战?亏你想的出来,给自己脸上贴金,不过你小子说的也有理,每次交手后我总能发现你的进步。”
“不过七杀红颜也真是窝囊,堂堂黑杀榜第四的高位,竟然连续几次被你逃了出来,还意外造就了你这一战更比一战强的身手,不知道他们知道后会做何感想。”
岳凌云指了指脸,再指指水流,道:“现在可以洗去这烦人的东西了吧。”
“哼,要没有这些烦人的东西,你的小命还能活的这么滋润吗。”嘴上这么说着,脚下却不停,来到岳凌云身边,帮岳凌云卸了易容膏。
战无伤一身轻松地跃出水面,岳凌云在战无伤随身包袱里取出一件蓝色长衫给战无伤换上,赞道:“义父精神多了。”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老战这一身精神,全拜云小子所赐。”司长寿笑呵呵地看着这一对义父子,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
“说真的司老兄,自从云儿那一声‘义父’开始,我的生命又全部活了起来。”战无伤使劲搂了搂岳凌云,“以前我战无伤受情所累,一心剑道,从今天开始,我战无伤还是受情所助,依然一心剑道。”
“对对对,以前是男女之情,如今是父子之情,心情不可同日而语,只怕老战的剑道修为更要让人忘尘莫及了。”司长寿长吁一口气,“看到老战这么神采奕奕,我也感到自己年轻了许多。”
“义父……”岳凌云被战无伤真挚的语气所感动,没想到自己可令战无伤生无这许多变化。
“乖孩儿,从今天开始,我就拿你当亲儿子看待,以弥补我战无伤十八年前无子之憾。”战无伤忍不住老泪纵横,在一处石块处坐了下来。
司长寿道:“原来老战你还有这么一段往事啊。”
“这关系到江湖上的一段不为人知的秘事,江湖上知道这件事没有几个人”,战无伤悲叹一口气,“包括司老兄。”
岳凌云和司长寿摒气凝息,知道战无伤此言定是要讲出一个骇人听闻的秘密,生怕打乱了战无伤的思路。
“十九年,无剑山庄上任庄主突然病故,当时有能力接任无剑山庄庄主之位的有两个人,一个是现任庄主“妙手剑”诸葛一空,另一个是诸葛一空的师兄“一剑至尊”陆星空。”
“而最有可能接任庄主的陆星空却突然宣布不愿接任庄主之位,因此庄主之位由诸葛一空接任。江湖之上都不知道为什么,陆星空在无剑山庄后山过了半年的隐居生活后,不知所踪,无剑山庄派出大批人手四处查访,均无所见,最后有人见到陆星空在京城出现过一次,却如慧星过空,此后踪迹全无。”
“江湖胜传陆星空是受了诸葛一空的暗算,奇怪的是诸葛一空矢口否认,明言若有人能找出自己直接或间接杀害陆星空的证据,自己愿意立即放弃无剑山庄庄主之位,接受武林公判。”
“在诸葛一空接任庄主之位不久,有一个叫陆明月的女人找到了我。”一说到陆明月的名字,战无伤的脸上立时红润起来。
“那陆明月长的直如天仙下凡,楚楚动人,一袭红衫,云髻高挽,看的我战无伤怦然心动。试问江湖上有几人能见到如此绝色而不心动呢?更何况我战无伤亦是一表人才,武功高绝,在美女配英雄的感召下,我迅速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在无名谷中过着神仙眷侣的美妙日子。”
“可是好境不长,正在我们情深意炽时,意外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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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郎,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身世吗?想知道我来自哪里吗?”陆明月温柔地道。
经过最初的疯狂后,战无伤静下心来思索过,他心里知道,如此绝色女子绝不会平白无故地垂青自己,肯定有一些不愿提起的事情在她身上。只是战无伤从不愿主动往坏处去想。
他很满意目前和陆明月之间的生活,当陆明月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战无伤知道,自己最担心的问题终归还是来了。
轻手抚过花丛,一群蝶儿四散惊起。
“我是一剑至尊陆星空之女。”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战无伤还是被吓了一跳。
“两个月前,诸葛一空为了得到无剑山庄庄主之位,对我父亲百般陷害排挤,以卑鄙手段当上了无剑山庄庄主,我去找他理论,他还找人把我关了七天。”陆明月轻轻环抱着战无伤,脸颊紧贴着战无伤后背,一股温热自背后传来,战无伤不由得紧紧握住陆明月双掌,细腻柔滑无比。
“战郎,我现在无依无靠,你愿意帮我吗?”战无伤感觉到背后的泪水由温变凉。
“我愿意,我愿意天天陪在你身边,让你开心快乐,不要傻傻的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好吗?”战无伤转身将陆明月搂在怀中,轻抚着瀑布般的秀发。
“每次我想起爹他老人家一个人要面对诸葛一空那一大帮人的污辱,我的心就像刀割一样难受,我想替他老人家分担一点,可我却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如今,我有了你……”陆明月搂的更紧了。
“战郎,你爱我吗?”陆明月仰起满是泪痕的脸问道。
“月儿,我只求我们俩人能无忧无虑地过这一生,将来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有了自己的家,这里的一切也是属于我们的,没有人能夺走的。”战无伤轻轻拭去陆明月睫毛上的泪珠,温柔说道。
“只要你能助我和爹爹夺回无剑山庄庄主之位,我愿一生一世不离不弃陪伴在战郎身边。战郎,告诉我,你会愿意的,对吗?”陆明月手掌轻轻抚摸着战无伤刚毅的脸颊,眼中满是期待。
战无伤心中矛盾至极:若夺回了无剑山庄庄主之位,月儿又怎能一生一世不离不弃陪伴在我身边呢?而战无伤又不愿怀中这女子走上这条不归路,他不愿自己这两个月来的平静生活被打乱。
“战郎,你不爱我了,对吗?你一点都不爱我,你以前说的,都是假的,对不对?”陆明月突然像疯了一般,嘶哑着声音,哭喊着,“你以前贪恋着的,只是我的身子,现在你得到了,就不顾及我心中的感受了。”
陆明月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月儿月儿,你听我说。”战无伤忙扑上前去,陆明月一把匕首顶在喉咙处,声色俱厉道:“算我看错了你,看错了你,没想到,一个口口声声说爱我的男人,到头却只是爱上我的身体。”
“月儿,不要”,战无伤紧张地靠在石栏处,生怕陆明月会做出傻事。
陆明月匕首一转,割下一缕青丝抛在地上,凄然一笑道:“如若战郎回心转意,明天日出之前,我会在谷东莫龙镇头的杨树底下等着战郎。否则,这一缕青丝,就是留给战郎唯一的念想”言罢猛一扭头,哭着离去。
战无伤怔怔地捡起地上的一缕青丝,呆望着陆明月离开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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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想着,如果我不去助她,她会打消这个念头,就会死心踏地地陪着我留在谷中。”战无伤说到这里,已是满面泪水,“等到第二天我赶到莫龙镇头的杨树底下的时候,我才发现我错了。”
“杨树底下并没有陆明月的影子,只有陆明月用长剑刺在杨树上的几个大字:恨、恨、恨,她到走的那一刻仍不原谅我。”
“后来我到镇上一打听,才知道她是跟着一个穿着气派、很有身份的人走的,我问明了方向,一路追了百余里地,终究是没有见到。”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月儿。也不知道她跟着谁走了,但是我知道无剑山庄庄主,一直是诸葛一空,也没有人挑战过。”
“期间,我去见过‘一剑至尊’陆星空,这个剑术入神的剑道高手,显然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他居然不知道月儿的事,他还告诉我说,他是自愿退出的。看他的神态,倒不像是假装出来的。再后来,我听说他也失踪了,成了江湖上一大悬案。”
“其实,我是一直爱着她的,只是不愿意失去她,才没有答应她夺回庄主之位,没想到,到最后,我终究还是失去了她。”
“没想到,无剑山庄庄主之位的背后还有这么一个故事。”司长寿肃容道,“只是陆姑娘,如今究竟在何处?”
“好了,这件事憋在我心里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对外人提过,今天说了出来,心理痛快多了。”战无伤悲笑一声,随手抓起一把碎石,使劲扔向远方密林中。
“从那以后,老战你潜心剑道,终有今天的成就,可谓是祸福无定。”司长寿道。
“是啊,义父,想那陆姑娘一开始就是带着心思来的,但她终究是给义父留下了一段美好的记忆,我们只要记着她的好,何必非要那么不开心呢。”岳凌云安慰道。
战无伤满意地望了岳凌云一眼道:“如果世人都像云儿这般善良豁达,岂不是省却了很多麻烦。”
“好了,就让我运功调息,待到天明,又是新的一天,我要好好享受有云儿在旁的每一天。”战无伤盘膝坐起,立时运功调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