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程寺舟笑,但眉眼之间掩饰不住落寞。
如果他的腿好好的,现在送辛欢回去的人就是自己了。
江嗣这才抱起辛欢,顺手拿起放在桌上的狗项圈,稳步走向休息室。
他给辛欢捻好被子,回头瞧见程寺舟正在门口看他们,面色如常。
“我送你回医院。”
“我和她再待一会儿吧,毕竟那么久没见了,舍不得。”
程寺舟从外面进来,他将轮椅停在床沿,半垂着眼眸温柔注视躺在上面的女人,用指尖轻而又轻触碰她脸颊。
这是他的欢欢……
江嗣靠在窗前看着程寺舟的一举一动,眼底斑驳复杂与挣扎慢慢归寂于平息。
至少对他而言,爱情不是生命的全部。
之后,江嗣送程寺舟回医院。
等他再返回辛欢这边,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他也不说话,就只是安安静静坐在床边,时间在轻盈的呼吸声中悄然流逝。
辛欢迷迷糊糊醒来,房间里黑,她看不清坐在床边的男人,只能从西服特有的轮廓猜出对方身份。
“几点了?”
江嗣借着从窗外照进来的光看了眼腕表,“七点半,我开灯了?”
“好。”
辛欢坐起来,因初醒,声音里带着微微沙哑。
“开心醒了没?”
“五点多醒了几分钟,没看见你又昏过去了。”
江嗣按动墙上的开关,往回走,坐下时拿起桌上的矿泉水瓶拧开,递给辛欢。
“寺舟已经回去了,他说明天再来看你。”
“嗯。”
辛欢点点头,仰头喝了口水,湿润干涩的嘴唇。
房间里短暂寂静。
两人都知道他们应该好好谈一谈,却无人先开口。
到底,脊背挺直的男人打破僵局。
“辛欢。”
辛欢停下拧瓶盖的动作,抬眸看过去。
江嗣迎着辛欢的视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
“你真的喜欢我吗。”
按照江嗣所想,如果辛欢表露迟疑或者别的什么,他就可以顺水推舟。
辛欢却是扬起了笑,“不喜欢的话,我为什么要你接吻。”
江嗣接着说,“或许你只是太孤单,而我又恰好在你身边……”
辛欢打断他的话,“所以你是因为孤单,才吻我那么多次?”
当然不是。
江嗣有着无比清晰的认知,他是因为喜欢,才会想和辛欢有那般亲密的接触。
但他的喜欢与程寺舟的比起来,完全不值一提。
“寺舟的主治医生说,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承受不了任何刺激,所以我想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步之前,咱们及时止损吧。”
“原来跟我在一起这件事,在你看来只是损。”
辛欢语气苦涩,她往床沿挪了挪,跪坐在江嗣面前,握住他的手,眼神流露出哀求。
“阿嗣,我不要名分了,你别这么轻易放弃我好不好,咱们还可以想别的办法,寺舟身体差,那就不要让他知道,等他做完手术再坦白,到时候他也会理解的。”
江嗣看到辛欢泛红的眼眶,止不住心疼,可一想到程寺舟说失去她便要自杀的决绝,刚刚有所动摇的心再度变得坚定。
错误已经犯下,更应该悬崖勒马,而不是将错就错下去,任由私欲蔓延成祸患。
江嗣决定快刀斩乱麻,他掰开辛欢的手,不想让对方看到一丝希望,语气冷硬到极点。
“我本来就没打算跟你有以后,所以才迟迟不肯松口官宣的事。
你如果想继续留在恒娱,往后待遇不变,当然,如果寺周能安排好你的事业,我可以看在他的面子上不问你要提前结束合约的违约金,你我之间的一切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随着江嗣的话,辛欢瞳孔上蒙着的雾气慢慢凝结为实质。
她看着男人冷漠的面容,眼眶里蓄满晶莹泪珠,再度攥紧他的手。
“阿嗣,我知道你一定不是这样想的,你在骗我对不对,你是不是有难言之隐,你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
江嗣面无表情,“你应该叫我江总。”
那颗坠在眼睫上的泪珠终于掉了下去,沿着辛欢苍白的脸颊滑落,悄无声息砸在她锁骨上。
辛欢一根根放开手指。
她用掌心抹去脸上水渍,扯出讽刺笑容。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是吧,江总,您对寺舟的重情重义可真是让人感动。”
江嗣看到辛欢像是突然变了个人,眉头皱起。
辛欢原本弯着的腰背挺直,她昂起下巴,神情既不是方才苦苦央求的脆弱,亦不是前段日子与他闹脾气时的任性娇纵,而是掌握主动权的强势。
“我当然会跟程寺舟好好的,也劳烦江总受累在我眼前伏低做小几日,好让我散了心头这口恶气,否则哪天我把咱们两个的事捅到程寺舟那里,你们的好兄弟可就再也做不成了。”
江嗣没想到辛欢竟然会威胁他,心头翻滚着不可置信,只感觉此刻的她陌生到极点。
而辛欢在面对江嗣时也从来都是坚韧、温柔、体贴的,从未向他表露过自己“恶”的一面。
江嗣敛去瞳底深处的震惊与复杂,眉眼下压。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无比清楚。”
辛欢雾沉沉的眸子看不到底,她重新扬起笑脸,打开手机拨打程寺舟的电话,点击免提。
很快,轻快男声从听筒里传出来。
“欢欢,你醒了?”
“嗯,”辛欢放下手机调整坐姿,双手按在床沿,“睡醒就发现只有我自己,你和江总一起回去的吗?”
“对,他送我回的医院。”
程寺舟靠着床头,一边和辛欢说话,一边用平板跟松鹤湾那户住在辛欢楼上的住户谈条件。
“你饿不饿,我接你去吃饭吧。”
“不用,我刚才已经订过外卖了。”
辛欢面不改色扯谎,她将脚伸出去,在江嗣的注视中踩在他西装裤上。
极致的黑与极致的白交叠在一起,对比鲜明。
江嗣下意识握住辛欢的脚踝想拿开,可看到她威胁的目光,身体僵了僵,只得缓缓松开手指力气,手重新搭回膝盖上。
辛欢又踩了几下,如愿感觉到男人的身体越发紧绷,嘴巴无声吐出贱骨头这三个字。
江嗣知道辛欢在故意羞辱他以报刚才的仇,呼吸却不受控制变重,拢起的手指将衣料抓出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