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欢体内的忘忧蛊被冀流晨成功取出后,又睡了半个时辰左右,才悠悠醒转过来。
祈毓强撑着精神坐在一张椅子上,一直守在她的床榻边,右手紧紧牵着她的手,不肯放松丝毫。
蔺欢刚刚睁开双眼,就看见了他那张面无血色的脸,心中顿时一紧,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担忧之色:“夫君,你这是怎么了?你的脸色怎会如此的差?”
她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她既是原主,原主亦是她。
她不但想起了她跟祈毓之间的全部回忆,还记起了他们夫妻俩分离的这两个月的时光。
她所有的记忆,统统都回来了。
祈毓听到她这话,就知道记忆完整的蔺欢又回来了。
他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着,温情脉脉地注视着蔺欢:“欢儿,你终于记起为夫了,真是太好了!”
“你别担心,我没事的……”
话音一落,祈毓心口处传来的疼痛已经达到了极限,再也坚持不住地垂下了头,双眸疲惫地合上,无意识地放开了蔺欢的手,整个人就要往一旁栽倒下去。
好在被他身边守着的暗十三眼疾手快的扶住,才避免他摔倒在地。
蔺欢看到这样虚弱的祈毓,脸上是无法掩饰的慌乱。
她急忙坐起身来,二话不说地抓起祈毓的右手腕,感觉到祈毓的手冰冷无比,令她心中的担忧更甚。
她伸手探上祈毓的脉象,秀眉紧皱:“失血过多,元气耗损?”
她心神一震,抬头看向扶着祈毓的暗十三,厉声质问着:“夫君自从去年解了体内所中的剧毒后,经过一年的疗养,身子早已愈渐好转,说是身强体健也不为过。”
“可他此刻的脉象为什么会这般虚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祈毓是她的丈夫,也是这个世上对她最好的人,她一点儿都不想祈毓出事。
不等暗十三回话,蔺欢一下子想到了祈毓心口处的伤,随即让暗十三扶着祈毓躺到她的床上。
她三下五除二地解开祈毓的衣服,一瞬不瞬地盯着祈毓胸膛前的包扎痕迹。
她的双眼在瞬间变得通红,眼眶中溢满了晶莹的泪水,在下一刻不断地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
她再次抬头看着暗十三,唇角剧烈地颤抖着,发出低吟的哭泣声:“他的伤口是谁伤的?”
她记得很清楚,祈毓半个月前跟她说,再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会告诉她一切。
可现在,祈毓昏睡过去了,没法开口回答她的问题了。
暗十三回想着自家王爷这一个多月以来的默默付出,心中对蔺曲思和凌盼若那对夫妻是又气又恨。
他毫不犹豫地问着蔺欢:“王妃,您可知道您为什么会失忆吗?”
忠义侯夫妇简直是太过分了!
为了强行拆散他们家王爷和王妃这对神仙眷侣,竟然丧心病狂地给王妃下蛊。
忘忧蛊无毒又怎么样?王妃不也被蛊虫折腾得死去活来吗?
他家王爷真傻,为了让王妃能够恢复记忆,愣是日复一日地取自己的心头血去滋养蛊王,还一取就是整整一个月。
别说王爷的身体算不上好,照那样的取法,王爷的身体就算是铁打的,也迟早会垮掉的。
‘失忆’二字,让蔺欢一下子想到了在屹阳城时,她跟凌盼若在客栈中的那一幕。
她记得,凌盼若自夸自己煮茶的手艺挺好,让她尝一尝茶的味道。
而她便是喝下那杯茶水之后,准备回王府时,她的头便开始毫无预兆地疼了起来,直至晕厥过去。
想到这儿,蔺欢看向凌盼若的眼神冰冷如霜,语气笃定:“是你在茶水中给我下了药,才会导致我失忆的,对不对?”
“就因为我不愿意与夫君和离,也不愿意继承你们的位置,所以,你们便擅作主张的夺走了我的记忆。”
“为什么?你们的心肠会这么的狠!”
在当初忠义侯夫妇去屹阳城找她的时候,她是想着要把他们当成亲生父母来看待的。
她毕竟是占了原主的身体才得以在存活下来,她替原主在他们面前尽一尽孝道也无可厚非。
在原主的记忆中,她能看得见忠义侯夫妇是怎样疼爱原主的。
他们对原主的好,是那样的真心实意,不会让人怀疑。
可是,她没有料到人心难测。
那么疼爱原主的夫妻两人,竟会有着两副反差极大的面孔。
他们明面上假装与祈毓缓和关系,放松祈毓和她的戒备,背地里却狠心绝情地给她下药,强行剥夺她的记忆!
自那一刻起,她对忠义侯夫妇刚有的那点好感,就被他们的无情之举消磨殆尽。
蔺欢的眼神太过冰冷,看得凌盼若心中慌作一团,姿容绝色的脸上满是不安:“欢欢,对不起,是母亲错了!”
“我和你爹不该拆散你和毓王,更不该强行夺走你的记忆,都是我们不好。”
她这一次十分清楚,她和蔺曲思或许会永远的失去蔺欢这个女儿了。
也对,他们先是对蔺欢下了忘忧蛊,又害蔺欢被刺客伤得伤痕累累,留下了一身狰狞可怖的疤痕,他们早就不配乞求蔺欢的原谅了。
她的道歉落入耳中,让蔺欢感觉格外的好笑,看向两人的眼神也愈发的冷寒:“川主和夫人若是无事的话,就尽快出去吧,我要救治我的夫君。”
祈毓此刻的情况很不好,她得先把祈毓的身体养好。
至于其他的事情,她暂时顾不上。
她原本给祈毓探脉时就没有避讳屋内的任何人。
此时再听见她说要给祈毓医治,凌盼若的神色甚是惊讶:“欢欢,你会医?”
“要不,你还是让冀神医给毓王医治吧?”
他们真的知道错了!
只希望冀流晨能尽快地让祈毓的身体好起来,也好减轻他们犯下的罪孽。
尤其是冀流晨跟他们说,为了解除蔺欢体内的忘忧蛊,祈毓每日都用心头血来滋养蛊王时。
他们终于彻底的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没有任何人能比祈毓更爱蔺欢,哪怕是作为亲生父母的他们。
蔺欢此时此刻对他们两人厌恶至极,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抛给她,口吻极其地冰冷:“我会不会医术,与夫人无关。”
“我的夫君我自己会救,还请你们速速离去,莫要在此耽搁我救治夫君。”
凌盼若明白自己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只得无奈的拉着蔺曲思和冀流晨一道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