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谁也想不到,曾祥和香姑在神魂颠倒时不知不觉就冲破了底线,在一次不可能中完成了可能——不是可能,而似乎是顺理成章!
以后呢?以后该怎么办?这是两个人在清醒的时候落在心中的话题。一般的话题可以忽略不计,但这种话题就永远不会忽略不计,因为只要有一次,就会在两个人的心里造成永不磨灭的记忆。
蚕必须要养的,再有几天的时间,一个月的苦劳就会见成果,香姑和曾祥拉开距离,表示愤慨。曾祥还是照常的忐忑不安,他在想:香姑一定恨死我了,我该怎么办?
曾祥说来是个男子汉,他说话虽然是唯唯诺诺,但也敢承认过错:“香姑,都是我不好…”
曾祥和香姑隔了有一二十米远,说话就不能声音太小:“香姑,我别的也没有什么可说,等我们卖了这茬蚕,所有的钱都归你,算是我赔罪吧…”
这样的声音大概要跑出五十米或六十米才听不清楚,香姑又气又恨,骂道:“滚你个蛋的,我心里烦,闭上你的臭嘴!”
香姑狠狠教训曾祥一顿,曾祥便嘎然而止,像一个叽叽喳喳的麻雀,忽然受到惊吓,吓得再也不叫唤。
他们静下来,只听到啪啪采桑的声音。天也逐渐放亮,东方有了鱼肚白,上千亩的桑地里也就听到远远近近的说话声:“哎!原来是你们呀?你们的蚕眠过来几天了?听说谁谁谁家的蚕已经是第四天了,到了这时候,就是连放屁的时间也没有了!”
“那倒也是,这几天谁不会累个半死?嘿嘿,听说骚寡妇站在门前招引男人,大柱子就说她:额草,这几天自己的老婆都靠起来了,还来找你?”
“嘻嘻,说的是实话,这几天累坏了,看着什么都不顺眼,就和睡觉没有仇,你们两口子也都老实了吧?”听声音,自然就知道是两家人在互相逗乐。
“也不能这么说,总是有人不嫌累的…”一个慢腾腾的声音,而且说了几句就降下声音来,无比神秘的对桑邻说:“刚才来的时候见鬼了,我们还在路上的时候就听见桑地里有狗拉秧子的声音,不过很快没了声音,莫非是我听错了?比跳鸡都快!嘻嘻…”
孤男寡女野外苟合被骂作狗拉秧子。因为狗才会这样,不管什么地方,只要是发情便不知羞耻的乱来。慢腾腾的声音虽然是用怀疑的口气说自己的耳朵背,但最后“嘻嘻”的笑声不得不让人浮想连篇,疑问句反倒成了肯定句。
“额草!还真有不怕累的?赶紧联系骚寡妇,让她到这里现场办公吧!哈哈哈哈…”两个男人似乎说的疯狂,竟然连老婆都不惧了,信口开河。只是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这狗拉秧子声音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他们会怀疑我们吗?这是曾祥和香姑不约而同的念头,曾祥和香姑图了一时的痛快,以后会出什么问题?两个人的心里如藏了重型原子弹,又爱又怕!
一个白天,曾祥和香姑基本没说话,而香姑的脸上布满乌云,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
他们忽然害怕了白天,怕见到人。因为在这个场里的人不止是年青人,而且还有能说会道的妇人们,她们都有善于死人说活了的神功,表示舌头底下能压死人!
更加让曾祥和香姑抬不起头来的是他们是本家,都是曾家人的后代,香姑更能体会到妇人嘴巴的厉害,因为她以后也是妇人,所以她也就早早听妇人说话。
香姑在想象妇人们鄙夷的样子,一手掐腰,一手点着她的头顶:“你这贱货,乱套的家伙,连自己的侄儿都不放过,狗都不如的家伙!”这时候,香姑会颤抖,并且不由自主的看着曾祥!
当然,这些感受都是香姑后来告诉曾祥的,很痛苦!
幸好吃饭时人们也都急唠唠的,虽然这里的传声筒也播放了今早晨的污秽之音,但谁也没时间深纠,是哪对野狗跑到桑地里去拉秧子。
曾祥的心稍稍有些安慰,香姑觉得终于把一个白天熬没了,松了一口气:终于暂时躲过一场危机!
蚕沙是必须要除的,但却要两个人一起努力。香姑不得不说话:“死熊,过来除蚕沙!”
曾祥对香姑一天的沉默不语一直感到内疚,身上就像爬满了小虫,悉悉嗦嗦闹的他浑身不得劲,如今突然听香姑叫他,不觉一愣,以为听错了,竟然不敢说话;香姑断然喊道:“你真死了吗?真是个劈不开的榆木疙瘩!”
“我不是榆木疙瘩,但是我被你吓傻了…”曾祥终于回过神来,蠕蠕道。曾祥虽然木讷,但不是胆量过小的胆小鬼,只是今天他觉得自己把自己吓破了胆,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胆小。
“滚蛋!”香姑极力要喊出来,但力气虽然用上了,却喊不出来,她怕隔墙有耳,所以她不得不改成哑剧,或者是喇叭出了毛病。
按规矩抬蚕沙要一天一次,但要达到这样标准几乎没有人能做到,原因很简单,太麻烦了,时间也不够!事实上,只要消好毒,少抬两次蚕沙还是可以的,甚至三四次,省出来的时间就可以多喂一张蚕。比如说曾祥和香姑,他们就比别人多喂一张。
年青人就是精力充沛,蚕宝宝不停嘴的吃,曾祥和香姑就不停的喂;他们知道现在的蚕宝宝没有喂饱,于是清理完一个蚕匾后,他们需要马上再喂上。
还是基本不说话,直到抬完蚕沙,曾祥和香姑不约而同打一个哈欠,曾祥就赶紧给香姑端一碗热水,满脸的谄媚。香姑白了曾祥一眼,像抢也似的抢过去,把这碗水喝了,命令道:“再来一碗,我肚子饿,吃点心!”
一个角落里放有一张小床,那是给他们累了的时候小恬一会儿的专用床,但只能坐着睡,不能躺着睡,小小的床位也只能容两个人坐着睡或者是一个人蜷着,跟本别想舒舒服服的躺着。
小床吱吱嘎嘎响了起来,香姑拿起口酥上了床,曾祥就一如既往的跟着坐在床上;那小床不堪重负的反抗几下,见不起作用,也就没有了声音。
不小心香姑的口酥掉了一块,曾祥赶忙弯腰拣起来,用嘴一吹就往嘴里送,香姑终于忍不住,一个巴掌把曾祥手中的口酥打掉,口里说道:“早这么会过孩子也这么大了,装会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