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隐抬眸，尽管满眼的漠然，却终究还是忍不住长眉轻挑。
“这镯子改的，还是不错。”
他还是拐弯夸他自己罢了。
沈清颜便也轻轻地笑：“都是造办处工匠办得好。宗主该赏他们。”
切，镯子改的好，那是人家工匠们厉害罢了。他给自己脸上贴什么金。
他自然听出来了，便抬眸盯住她。
“这么晚了，还不走。故意的？”
终究还是瞒不过他啊……她狼狈得真想转身就逃。
可是不能，崔娘子还在等她的消息。
她便垂下眼帘来：“我想问宗主一个问题。”
容隐淡淡抬眸：“问。”
沈清颜头垂得更低：“……宗主是不是，对汝阳长公主，还不能忘情？”
空气仿佛凝滞。
他周身的气场也随之变得森冷，“为何这样说？”
沈清颜小心扣紧手指：“因为，汝阳长公主的驸马都尉，是宰相的亲弟。”
“所以宗主想扳倒崔家，就是不想让驸马都尉好过。”
她小心瞟他：“这便是明晃晃的吃醋啊。”
“宗主唯有对汝阳长公主不能忘情，才会这样与崔家过不去。”
容隐闭上眼，仰头向天。
她知道，她是又戳到他心上疮疤了。
她便小声道：“宗主对不起……奴婢不该问。”
他转头，眯眼看她：“你是这样以为？”
她便点头：“宗主既是对汝阳长公主不能忘情，那奴婢那日所为……便都是错了。”
容隐倏然伸臂，攥住她小小腰肢，将她拖到他面前。
她知不知道，他最最不想听，是她在他面前提到汝阳长公主！
除了她，谁都行。他甚至都可坦然面对，一笑而过。
可若是她，他只觉自己脏！
“为什么要问这个？”他恼得咬牙，目光绕着她颈子逡巡。
他看见她的紧张，她因他的逼视，颈侧纤细的血管，在她透明一般的皮肤下，惶乱地跳动。
她紧张地闭紧眼，屏息迎向他：“因为奴婢，不希望宗主这样！”
容隐心尖突地一跳。
“嗯？你不喜欢本主怎样？”
沈清颜鼓起勇气，“奴婢不喜欢，宗主对汝阳长公主不能忘情！”
莫名的惊喜，在容隐心臆间轰然弥散开。
他不由得放松下来，握在她腰上的指尖，从钳制变成了轻挲：“为何？”
沈清颜摇头，又摇头。仿佛自己心下也是迷乱的，说不清楚。
她攥紧指尖：“……总之，奴婢就是不喜欢。”
容隐唇角浅浅勾起：“你想多了。”
“至于崔植，更是不值一提。”
沈清颜倏地睁开眼，定定凝视他眼睛，“那宗主又为何不肯放过崔家？”
“宗主这样做，所有知道宗主与汝阳长公主旧情的人，便都会以为宗主吃驸马都尉的醋！”
容隐眯眼凝视她良久。
“所以，你是在替崔家说话。”
“怎么，崔幼薇那日来寻你，是向你求情？”
沈清颜腿弯一软。
完了，白使前面这个激将法了。根本没好使，已是被他识破了。
现在回想起来，她忍不住遗憾：当日崔娘子怎那般不小心，为何要公然来易老阁寻她呢？
这样一来，就算他自己不说，书令史他们也会循例将此事禀报给容隐的啊。
他的指尖用力碾过她唇瓣。
“替崔家来当说客，想扰乱本主心意，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