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出现的一幕,让埃里克目光从艾哈迈迪右手紧紧缠着早已被不断渗出的鲜血染红的布条上,这个看似有些神经质的家伙,不知对薇薇安有着什么样的怨恨,应该是在来到石窟中看到他们几人,就已经做好了决定。
而此时站在这里最尴尬的应该是努力将自己身体缩在克劳德身后,掩耳盗铃一般在这一眼就能望穿的地方,想要将自己藏起来,或许在这个时候,只有他和这位神经质的艾哈迈迪才是心情最复杂的人。
一个出生在纳赛尔家族,在无数祝福声中长大的汉尼拔,这辈子可能最不缺的就是别人的奉承,可是面前这个该死的家伙,竟然又重新出现在了面前,那股想要将其碎尸万段的心情,已经随着那枚洞穿他手掌的弹头,消失的差不多了,这个明知自己身份的阿拉伯人,可能早就知道自己在这片故土上无法生存下去,这才破罐子破摔,想要在弥留之际干出些这辈子恐怕想都不想的事情。
而像是早已忘记了和汉尼拔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此时艾哈迈迪那不知是因为手掌上抢伤所来的疼痛,还是因为心情激动,双肩正不断的抖动着,通红的双眸紧紧盯着不远处俏脸早已失去了笑容,带着一丝忌禅的薇薇安。
咬牙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然后用手指指着自己的脸庞,那说出口袋语气,却没有想象中的愤怒,反而更像是再诉说一个和自己根本没有关系的事情。
“墨杜萨,美杜莎,到现在的薇薇安?兰开斯特,我真的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你,或者说都是真实的。
在我的印象中,我还是喜欢那个冷冰冰的墨杜萨,虽然她只出现在每个月一号银行账户上的那一串数字中,可是至少她是真实的,不会如此对待一个可以为她献出生命的家伙”。
看着艾哈迈迪逐渐红起来的眼眶,克劳德心中一沉,看起来还真是自己失算了,或许在他这类人的心中,从来不会去相信那虚无缥缈的忠诚,永远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可不是他们这种人的风格,信任这个陌生的单词,已经记不起多久没有出现在自己身上了。
挥了挥手克劳德隐晦的朝薇薇安做了个手势,看着这个竟然从那个迷宫一样的地方走出来的艾哈迈迪,摇了摇头双眸中带着几分不以为意轻笑道,“那么现在呢?你自己莫名其妙的让人在你手掌上开了一枪,然后装成一副硬汉的模样说你不欠她的了。
哦,拜托,我从来没有见过有人竟然又这种逻辑,无论是墨杜萨,美杜莎还是薇薇安?兰开斯特,那都只是一个代号而已,是这个人将你从叙利亚那随时都可能丢掉性命的贫民窟中拉了出来,让你收到了或许做梦都不敢想的教育生活,让你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如果不是她,你现在会是什么样呢?一个混迹街头的小混混,可能在某次血拼当中,为了一块廉价的面包,被人砍掉了胳膊,砍断了肋骨,然后勒住脖子将那把丑陋的剔骨刀捅进你的小腹,噗噗噗,那个时候你是能抽搐着身体,而脑子里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什么叫做生活,你就像个可怜虫一样,到死的那一瞬间,脑子里甚至都没有半点有意义的回忆,可以让你留恋一下这个美好的世界”
克劳德说的伸手指了指自己脸上的面具,血红色的机械右臂做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动作,翻转着直接扭了一圈,正常人类根本无法轻松的做出这个动作,然后伸手指了指自己,开口冷笑道。
“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如果换作是你,恐怕会愤怒的抱怨整个社会,为什么像是天堂一样的生活,突然一夜醒来会犹如坠入了无尽地狱,让我变成了如此模样,变成了一个丑陋的让人害怕的人,只能终日带着这个冰冷的骷髅面具伪装着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我比所有人都要努力,这样才能让别人拿下那副有色的眼镜,像个正常人一样看我,同样我也不希望有人因为我的遭遇而去同情我,我永远不会成为弱者,只有弱者才会像你一样,变成这个如同怨妇的模样,莫名其妙的抱怨帮助过你的人。
可能她犯错了,但是这个世界上有人没有犯过错吗?可是你呢?用你那愚蠢之极的闹到,竟然开始幻想是别人要害你,拜托,还真是可笑的忠诚,现在并不是她放弃了你,而是你臆想出来的一切,让自己背叛了她,看看这些指着我们的枪口,还真是可笑。
你自认为自己接收的那些教育,让你变得比你的那些同伴更有智慧,拜托,艾哈迈迪,想想看,那些真的是你的智慧吗?
一切背离了人性常识的东西,都应叫做狡诈,而不应称为智慧。
我原本是个无神论者,可是在那次雪崩之后,我坚信是上帝在那一刻出现了,否则我现在一定在地狱中苦苦挣扎着,而不是站在这里,被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家伙,用枪口指着,收起你那副受害者的嘴脸吧,这一切都是你这个蠢货自己造成的,想想看,一个莫名膨胀的人,竟然拿着手中莫须有的权利自我主张,在鲁卡哈利沙漠中你究竟干了些什么,真的是一直格尽职守遵循着薇薇安或者大马革士清真寺伊玛目的指示吗”?
诧异的看着像是独白一样的克劳德,确实如他所说,这个经历过雪崩的人,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不过看起来并没有因此自卑,反而加倍的努力,更像是想在他的爷爷斯内德以及所有对他抱有同情,冷笑的人那里证明自己,无论自己变成什么样,利文斯顿家族的继承人永远都不会时一个废话。
可是当那个无神论者的论调一出,埃里克心中露出了一丝冷笑,这个家伙还是那么多狡猾,想要假话被人相信,那一定在其中掺杂着真话,甚至几乎所有都是真话,偏偏那句假话是最致命的。
可怜的艾哈迈迪抛弃了真主安拉,在阿拉伯的土地上,他就是一个异类,而薇薇安?兰开斯特就像他心中的信仰支柱一样,如今,看着他眼神闪烁露出痛苦之色的脸庞,刚刚那被洞穿的手掌,带给他的更多是愤怒而已,现在,恐怕他处于崩溃的边缘,感觉自己成了习惯于背叛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