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应该听起来异常刺耳的话声,像是在自己刚刚毫不犹豫的回答上,直接狠狠抽了一个耳光,在这片自己热爱的土地上,没有人可以如此肆无忌惮的评论真主安拉,没有人。
可是自己感觉脸上像是放上了烙铁一样,烫的有些灼痛张了张嘴,却无力的有闭了起来,拿起那被加着冰块的烈酒,逃避一般灌入了嘴中,却被呛的剧烈咳嗽了起来。
一包带着一股淡淡香味的纸巾顺着桌子推倒了自己面前,面前这个一直赞助自己有机会上学收到教育的女人,晃了晃翘着的二郎腿,对着纸巾挑了挑眉,轻笑道,“不要反驳,既然你热爱这里那就要改变这里,改变这里的现状,不过说实话,我喜欢战争,因为战争会出现很多的机会”。
“不,那不是战争,是毁灭,机会是建立在毁灭之上的创造,不过当毁灭发生发生在你的身旁,恐怕那个时候您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感到轻松了”。
艾哈迈迪放下杯子,看着那包精致的纸巾,本想伸过去的手掌,突然缩了回去,就像那些自卑的孩子,突然听到自己的同伴无聊时讲到自己家每天餐桌上倒掉的剩菜是自己永远也吃不到的一样,那种自卑中的秀芬,让他只能无助的想要逃离这里。
自始至终这个女人一直没有问过自己的生活,那些钱用在了什么地方,还有就是自己以后有什么打算,这些自己一路上都在斟酌着怎么回答才能让对方满意的问题,一个都没有出现。
就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上位者一样,面对着自己饲养了很多年的猎狗,对,没错,当时自己脑子中确实出现了个这个念头,而且挥之不去,却没有半点那种羞辱一般的不适感。
如同一个听话的奴隶一样,紧张的坐在椅子上,挺直的脊背在对面那轻松的坐姿中,显得滑稽的像一个小丑。
美杜莎摇了摇头,看着自己从身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壮汉手中接过了一个白色信封,随手丢在了桌上,像是对自己失去了兴趣,挥了挥手转身说道,“就这样吧,艾哈迈迪明天去这里,你的机会很快就要来了”。
不知是被遗忘还是别的,自己在那个***的圣地中,每日忐忑不安的生活着,既期待又担心那个像是已经坏掉了一样的电话,发出刺耳的铃声。
终于,一个莫名其妙的任务被用文字讯息的方式交给了自己,果然,按照她交代的说法,自己被伊玛目另眼相看,被排出来执行这个一切按照他们计划的任务。
可是现在呢,自己就像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猎狗,被主人丢掉了缰绳,扔在了一片荒芜之地,好不容易爬了出来,可是却看到主人和当初让自己的咬的人站在一起喜笑颜开。
就像当初出现在那个酒馆中的她一样,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穿着精致的贵妇,来到贫民窟中装模作样的做慈善一样,虽然摆了摆样子,可是骨子里那种厌恶还是改变不了的,哦,对了,当初她的那被朗姆酒只是举了,在开始和结束的时候和自己碰了碰,不不不,只是做出了一个碰杯的动作,还没等到自己来得及反应,就已经飞快的放在了桌子上,就像这杯在酒馆中已经算是天价的烈酒,或许不如她每天早上涂一次口红的费用高,那杯酒在她走后,还是满满的放在桌上,边缘连半点口红的印记都没有。
而自己,却像端着一杯稀世珍宝,小心翼翼的将里面混杂着冰块的液体,一点也不敢撒的倒入了嘴中,连丁点泡沫都没有放过。
甚至生怕那些粗鲁的酒鬼在自己走后,端起那杯朗姆酒灌进自己鼓起的肚子中,粗鲁的打一个饱嗝,然后嘴中吐出一些意淫的污言秽语,自己一直在那个酒吧坐到打烊,亲眼看着侍者将早已挥发的如同白开水一样的朗姆酒面无表情的倒入垃圾桶中,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这个叫做cipher(密码)的酒馆。
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有些讽刺的是,是眼前这个女人提供的资助,让自己知道关于cipher还有另一层解释,无关紧要的人,或许当初那个酒馆已经告诉了自己答案,而自己作为一个阿拉伯人,竟然为了可笑的忠诚,背叛了自己的信仰,在***的圣地大马革士清真寺中做了叛徒,还因此一直感到洋洋得意,觉得自己将别人玩弄在鼓掌之中。
缓缓顺着石阶走了下来,看着那个自己终于知道了真实姓名的美杜莎,哦对了,薇薇安?兰开斯特,听起来还真是一个挺甜的女人。
那张俏脸即便在这种环境下依然画着精致的妆容,只是此时那双狭长的双眸,少了一点平时的从容,错愕中带着一点慌乱,好像对于自己能从那个如同迷宫一样的地方走出来感到一丝意外。
艾哈迈迪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快感,好像自己这个小人物,终于让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觉得有点意外了。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生命才是奇迹,每一个生命都是,既然自己能从那种环境中活下来,无论是谁都不能决定自己的生死,哪怕是真主安拉都不行。
忽然控制不住自己,艾哈迈迪顺着台阶走了下来,神经质的放声大笑起来,伸手指了指狰狞的脸庞,开口笑道,“哈哈,没想到吧,我最最尊敬的主人,美杜莎大人,哦,不对,我想应该叫您薇薇安?兰开斯特,着名的兰开斯特家族继承人,当初把我从那个深渊之中拉了出来,如今又狠狠的推进另一个地狱之中”。
说着,高高举起右臂,握紧的拳头骤然摊开,接着随着一声枪响,正准备上前的克劳德停下脚步,看着那手掌在自己眼前溅起了一朵血花,那些猩红色的液体,顺着落在地上的子弹头,溅到自己脸上。
“我想我把该还给你的现在已经还了”。艾哈迈迪抽了一口冷气,飞快的收回颤抖的手掌,身体因为疼痛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撕下一片衣角用牙齿咬着将右手紧紧缠住打了个死结,这才冷笑道,“那么现在我告诉你,这里是阿拉伯的鲁卡哈利沙漠”。
随着话音刚落,身后石窟的高处,忽然出现了几道身影,高高举起手中熟悉的自动步枪,将枪膛对准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