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浓郁的酒气随着那有些轻浮腔调的话声铺面而来。
凌晨安静的塞舌尔维多利亚港,一个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金色头发,洁白的亚麻衬衫皱巴巴的穿在身上,黑色的长裤随意挽起裤腿,踩着一双拖鞋摇摇晃晃走来。
“嗝,哦,抱歉,下午喝了一点点,起来的有些晚了”。西塞罗打了酒嗝,捏着小拇指比划了一个一点的手势开口说道。
闻着一股难以形容的酒味,埃里克不由往后退了退,看着这个年龄明显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随着面色酡红,不过还是掩盖不住那双比身边印度洋还要清澈几分的蓝色双眸,以及那虽然不愿意承认,还是让人心中隐隐有些嫉妒的英俊脸庞。
“西塞罗”?
听着面前这个虽然看起来有些狼狈,不过在看见他时,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的女人,抿着嘴唇,双手抱胸保持着有些戒备的姿态,不由双眸一亮,夸张的喊道,“哦,该死,让一位女士在这么晚的海面吹着冷风实在是抱歉”。
一辆外面用油漆喷着夸张涂鸦的老爷车面前,西塞罗拉开车门,随意的踢掉拖鞋,赤脚踩在油门上,握着方向盘看着愣在原地的几人,挠了挠那头浓密的像鸟窝一样的头发,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你确定你只喝了一点点吗”?闻着车内那股浓郁的酒气,埃里克学着西塞罗的动作,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刺耳的发动机轰鸣声骤然在空荡荡的港口响起,西塞罗狠狠踩下油门,这辆明显看起来外观造型是上个世纪的老爷车,后轮在地面剧烈摩擦着,随着一股焦糊味传来,地面上留下了两道轮胎的痕迹,猛然向前蹿去。
车内还没来得及坐稳的几人,身体向后扬去,听着耳边传来的口哨声,紧紧抓住窗上的扶手,任由冷风从敞开的窗户灌入。
蛮横的在深夜的街头横冲直撞,偶尔路边的行人看着那拉长的红色尾灯,嘴里发出恶毒的诅咒,而西塞罗毫不在意的发出张狂的笑声,伸出手在窗外比划了一个中指。
车子逐渐放满了速度,沿着一个堆满了垃圾的小巷子缓缓开了进去,停在一个关着卷闸门的破旧仓库的面前,一块挂在门旁边油漆早已脱落的牌子,那些凹槽组成的单词写着“西塞罗船舶租赁公司”。
宽大的院子中一辆辆拖车孤零零的摆在那里,堆满了厚厚一层枯黄的落叶,以及门口角落那堆的像小山一般的空酒瓶。
“哗啦”一声,西塞罗随手拉起并没有上锁的卷帘门,屋内天花板的灯管闪了几下,终于发出刺眼的光芒,将这个凌乱的空间暴露在众人眼中。
宽大的仓库中,入眼一个深褐色的木质吧台上,上边全部摆满了贴着不同烈酒标签的玻璃瓶,西塞罗拿起一个不知多久没有洗过的玻璃杯,随手倒满就往嘴中倒去。
摊了摊手,嘴上虽然说着抱歉,不过脸上可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表情,在房间中转了一圈,一屁股倒下靠墙的沙发上,“如你们所见,我破产了,不要惊讶我的年龄,按照当地的习俗,斯伯格确实要喊我一声表兄。
说说看,有什么我可以帮助的?希望那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能真帮我介绍一单靠谱的生意”。
“靠谱”?
埃里克忍不住抱怨了一声,看着那张大床边散落的垃圾,其中那堆可疑的卫生纸随意的丢在那里,再加上那丝毫没有半点掩饰的话,让他忍不住吐槽了一句,“看来你这个酒鬼很靠谱喽,就像你那表弟毫无底线的菲尔兰安保公司一样”。
西塞罗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咂了咂嘴拿起苦恼的皱起了眉头,自嘲的笑了一声,“说说看吧,看你们一副倒霉蛋的样子可不像是来塞舌尔旅游的,这个外表光鲜的地方,可没有什么油水值得你们从英国过来”。
“我们是从玛拉达斯加过来的”。
“玛拉达斯加”?西塞罗瞪圆了双眼,不可思议的喊了一声。
艾达疲倦的坐在一个还算干净的椅子上,看着茶几上一个画着披萨的空盒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准确的说是玛拉达斯加的禁闭岛,还有我们在维多利亚港等了那么久,作为迟到的一方,难道不打算准备一点夜宵,来表达一下你的歉意吗”?
“抱歉,如果冰箱里有的话,你们随意”。说着,站起身子,拉开了那个可能是目前这个仓库中,最值钱的电器,一个镶在柜子中的不锈钢双开门冰箱的大门,露出里面堆的满满当当的啤酒,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液体面包,应该足够你们晚上了”。
“哦,你真是我见过最真实的酒鬼,不过有总比没有强”。乔尔嘴角抽了抽,接过西塞罗丢过来的罐子。
“谢谢夸奖”,拉掉啤酒的拉环,西塞罗朝几人示意了一下,一口将啤酒倒入嘴中,泛黄的液体顺着嘴角流在那洁白的衬衫上,划出一道难看的痕迹。
一手将空空的罐子捏瘪,从敞开的卷闸门扔了出去,西塞罗拉开柜子,露出里面的被褥,挥了挥手,步履瞒珊的朝大床走去。
“西兰岛,你知道西兰岛吗”?艾达眼角跳了跳,强忍住心中的愤怒,看着毫不顾忌形象,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的西塞罗,开口问道。
埃里克拉了拉艾达的衣角,朝外面努了努嘴,那些已经失去作用的拖车,证明这个挂着船舶租赁公司的酒鬼,就像他口中所说一样,变得一无所有。
没有船的西塞罗,即使做交易,恐怕没有半点办法,带他们去西兰岛,而倒在床上的那位,也好像有自知之明一般,识趣的打起了呼噜。
“算了,不管怎么样,好歹今天晚上不用在外面吹风了”,乔尔从柜子中拿出被褥铺在地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看看一眼呼呼大睡的西塞罗开口说道。
明显已经睡着的西塞罗,吧唧着嘴发出含糊不清的嘟囔声,接着侧过身子,低声呢喃道,“西兰岛,看来虽然好久没见,不过斯伯格还是挺了解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