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舒的手机上已经挤满了未接来电,全部来自一人——严文嘉。
回家的路上,她握着烫手的手机,心里直打突突。刚刚光顾着办正事了,竟忘记给严文嘉回个电话,等电话打过去,果不其然是一阵疾风骤雨。
等接完电话,严舒都虚脱了,她半嗔半撒娇瞥了景诺一眼:“你怎么不提醒我。”
景诺:“……”
严舒望着景诺吃瘪的表情,噗嗤一笑,倒进景诺怀里:“算了,大不了被骂一通,无所谓。”
景诺摸了摸严舒的头发:“他担心你。”
他自小既没有享受过血脉亲情,师兄弟爱更一点也没走,一个人跌跌撞撞能走到现在,全靠他自己。
严舒曾想过,若是她置身于景诺曾经的境地,即使顺利长大成人,也早就崩溃报社,哪还讲本门情谊?
连带着,她对父母和哥哥的印象也便好了,也许好年纪渐长,学会了站在别人的角度看问题有关,如果她当初处在她母亲的位置,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景诺低下头,明显看见严舒正魂游天际,便由着她躺在自己怀里,双臂抱得紧紧。
如果说,严舒从景诺身上学会了原谅自己,原谅这个世界,景诺又何尝没从严舒身上获得慰藉?
他闭上眼睛,千机梦中的情形在脑海一闪而过,严舒牵着手陪自己一步步长大,梦很美妙,不过现实也不错,能让他们相遇,他便心满意足。
出于单方面的恐惧,直到到了家门口,严舒的钥匙刚拧了半圈,就听话屋里传来一阵踢踏脚步声。她刚一打开门,严文嘉的怒容便从门缝里钻出来。
“你们俩怎么回事!半夜就丢下个纸条,电话也不接!”
严舒双手举过头顶,讨饶:“真是出了意外,我就忘记了,抱歉,抱歉。”
景诺也一脸歉意,道:“抱歉,今天突发了一点事情。”
严文嘉虽然生气,也没到丧失理智的地步,楼道里有摄像头,不是掰扯的时候,他把门一推,面无表情道:“进来吧。”
等进了房间,严文嘉大马金刀坐在沙发上,对面放着两个小马扎,他冲着景诺和严舒道:“做好!”
严舒委委屈屈坐上了小马扎,可景诺身高马大,两条大长腿无处安放,他干脆把马扎放到一边,往地上席地而坐。
严文嘉一言难尽,半晌道:“地上凉。”
“没关系,他不怕。”
严文嘉嘴角一抽,胸中积累了半天的怒气还就散了。半晌,他长叹一口气:“说吧,你们干什么去了?”
严舒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严文嘉不禁眉头一蹙:“我还真当那是个老年人休闲旅游会所,没想到还是修仙那一套!”
“又不是骗人的,背后可有官方背书!”严舒掏出手机,搜索了一下田振华的人名,然后拿给严文嘉看,“我们去的就是这个人家里,你一定要保密啊!”
严文嘉看着手机上的照片和简介,仍似信非信,狐疑地目光在景诺和严舒身上打量来打量去,不用说,一定以为他们提前已经提前“沟通”好了理由。
也不知道是不是家族遗传,严家人都很固执,就算把证据摆在面前,也能想出逻辑自洽的解释,无论父母坚定的唯物主义,还是爷爷的修道成仙,互相交锋数十年,却依旧谁也没说服谁。
严文嘉深谙“维护家庭和谐,搁置争议”的论调,他把手机在桌上一放,“不管你们昨日做了什么,我只想问一个问题,什么时候去见父母?”
“唉!”严舒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虽然景诺在修真世界里拥有一座峰,可在地球上,他都是无户口,无钱,无房的社会闲散人员,就算有张帅得天怒人怨的脸也没用。
严文嘉道:“俗话说得好,臭媳妇总得见公婆。你早晚有一天得告诉爸妈……”他突然面色一惊,“你不会想着生米煮成熟饭,先把孩子生了吧?”
景诺听完耳朵都红了。
严舒瞪了严文嘉一眼:“你说什么呢?!景诺还是黄花大小子呢!虽然是一百来岁的老处男,但我对他是认真的,绝不玩弄他的感情!”
严文嘉:“……”
景诺低头捂脸,恨不得顺着窗户飞走。
最后时间定在明天晚上,本来严舒还想要再往后推迟,可被严文嘉无情镇压,当时他只说了一句话:“没有户口想在北京买房可需要五年社保,你要推迟五年?”
等严文嘉答应回去做父母的心理工作后,他就穿衣服要走,今天是工作日,他只请了半天假。
“你吃早饭了没?”严舒问道。
严文嘉满不在乎:“我路上买点就行。”
严舒给他展现了一出魔术,变出一盘子点心,道:“你尝尝,这是我做的。”
严文嘉将信将疑,拈起一颗点心尝了尝,眼睛一亮,端起一盘子点心来,还不忘教训严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耍的什么把戏,不就是魔术么?”
严舒依旧丧失了与严文嘉辩驳的心气,点头敷衍道:“你说是魔术就必须是魔术!”
严文嘉啧了一声,低头看了眼表,无奈,只好道:“你给我乖一点,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我给你微信上打了五万块钱,应个急。”
严舒掏出手机来一看,果真有五万块,“这也太多了吧?”
严文嘉不善地看了眼景诺,道:“你以后花钱的时候多着呢!”
景诺无辜中枪,只能默默咽下。
严舒道:“没有,他其实是个土财主,有个超大超豪华的购物中心呢。”
“呵。”严文嘉扯了扯嘴角,给严舒一个眼神自己体会,转身便开门离开了。
房间内只剩下严舒和景诺两人,二人不约而同互相看了一眼,同时松了口气。
谁能想到一派最有威望的大师兄,竟然也有怯场的时候!
严舒摇摇头,目露同情:“我哥这属于初级困难,我爸和我妈才是地狱级。”
景诺一下子绷直了背,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放心,有我罩你,不至于。”严舒拍拍胸脯,心里一阵阵发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