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力量大,很快,剩下的煤全都倒腾完了,一半在男知青院子一角,一半在女知青院的大灶边。大门口的地上,只留下几道车辙、杂乱的黑脚印,和一大片黑黑的印记。
一切归于平静。
偏厦里,却热闹非凡。
罗向阳和蒋晓军正在切羊腿上的肉,没有剔骨的刀,两人一会儿用菜刀,一会儿用镰刀,忙了一头的汗,总算是把羊腿切好了,羊腿骨也用刀背砍断了,罗向阳擦汗说:“我的天,比割黄豆和倒煤块还累呢!”
大家都笑,热切地看向大灶上的大铁锅,锅里的水已经响边,林自在把羊腿骨和羊肉都放到锅里,添柴猛火烧开,血沫子被极速逼出来,她赶紧拿大铁勺子潎得干干净净,又添了两瓢凉水进去。
“狼多肉少,小孟,多添汤吧!”蒋晓军笑着说。
林自在早切好了一盆白菜丝,她指指盆子说,“先喝肉汤,不够就下白菜!”
“好好好!”
“锅灶不够用,都回去把自己的干粮热一热,再把餐具带过来,咱们凑一块吃,就别拿盆端来端去的了。”林自在往锅里扔了几段大葱、几个捏碎的干辣椒和几个大盐粒子,“调料不足,凑合吃吧!”
“已经很好了!”大家都回去准备主食,刘文静几人蹲在锅台边,吸着鼻子,羊肉的膻味扑鼻而来,谁都不嫌弃。
林自在早在空间找到囤下的调料包,准备趁人不备丢到锅里,但是,围着锅的人你来我往,总没机会下手,想想作罢,省得吃出调料味来还得跟大家解释。
黄家明和陆卫东回来的正是时候,他俩背着两个麻袋走到门口,就见罗向阳几人兴冲冲端着大碗,筷子上插着俩窝头,正往外跑。
又看看地上的煤面,奇怪地问:“啥情况这是?”
罗向阳边跑边喊,“有人给孟繁西送了车煤,我们帮忙了,你俩快拿碗和窝头,一会儿羊肉汤没了!”喊到最后一句,人已经绕了一圈进到女知青的院子了。
“切,臭小子!”黄家明走进院子,看看角落里的一小堆煤面,又看看隔壁的煤棚子,回头对陆卫东说:“咱俩出去这半天,变化不小啊,这孟繁西挺能耐的,不会是江主任二儿子给送来的吧,公社主任家还烧柈子呢,她这太打眼儿了吧!”
女知青大屋的二门开了,五个女知青也端着碗出来,史亚楠看到黄家明,笑着说:“你们回来了!赶紧地,都到小屋来,小孟今天请客,就一条羊腿,慢了就没了!”
黄陆两人对视一眼,黄家明说:“还端着嘎哈啊,上吧!”
两人把麻袋胡乱往院子的雪堆里一埋,洗把脸,带着家伙什儿就绕到了知青小屋。
羊汤已经熬得发白,在大家迫不及待的催促下,林自在执掌大铁勺,给一字排开的大碗里,均分着羊肉,又舀上一两勺乳白的羊汤,炕桌上还有在炉盖上烤干的辣椒碎、碾成细粉的盐末、切成末的葱花,和小半瓶的陈醋。
就这样,双峰生产队男女知青第一次全员大聚餐,就在女知青小屋里实现了,十七个知青加上两个向阳生产队的“客人”,炕上炕下,有坐在炕桌边的,有趴在窗台边的,有蹲在炕沿边的,还有不怕烫一直端着碗的,总之,都呼噜呼噜喝着汤吃着肉,喜笑颜开。
捞完干的,林自在又把水填满,添火烧开,把白菜丝都下到大锅里,又加了点调料。
这边一碗喝碗,大家都出了汗,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林自在吃的慢,指着厨房说:“锅里还有白菜,就着肉汤炖的,没吃饱的凑合吃点吧。”
男知青都端着碗出去,一人盛了一大碗白菜,就着窝头都吃了,“刚才光吃肉了,现在看,这汤才是最好喝的!”
女生们也放下矜持,纷纷去盛汤来喝,一时间又是一片赞叹。
“小西,你的手艺咋那么好呢!”
“主要是羊肉好,还有就是你们都太饿了,才觉得好吃,其实一般一般。”林自在虚伪地谦虚着,又慢慢吃了一口羊肉,心想,我才不会告诉你们,我是放了单县羊汤的料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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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林自在、常静和米小冬三人赶到邮电所,等候回县的邮车。
林自在才又想起,又忘了给五叔和小北回信,她啧了一声,自己这么好的记忆力,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给他们写信呢。
站在邮电所门口,北风呼啸,米小冬的棉袄有点薄,她指指邮电所的营业室,示意她们进去,自己在门口看着车,忽然听到走过去的社员低声交谈:
那个穿军大衣的,叫孟繁西,听说部队里关系可硬了,她叔是部队的军长还是司令啥的,昨天还给她送了一车煤,当兵的都给她敬礼呢。
是啊,你看她穿的是新大衣,多合身。
赵初蕊就是让她给弄走的。
真的吗?
那可不咋的,就连县格委会主任都帮她呢,还有假,我看她在咱这儿待不了几天就得回城......
林自在哭笑不得,转念一想,这也许就是五叔或张保国的本意,让欺软怕硬的人多一些顾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