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是那个理,还没嫁过去呢,就这么不尊重亲家和姑娘了,以后关起门过日子就有的好了吗?样子都不舍得装一装了,她不想好姐妹重蹈小罗氏的覆辙。
“能不去吗?”李氏把孙氏的话说给大妞听,希望大妞能回家去!
都不管不顾的闹成这样了,过去了肯定更加委屈,李氏从前觉得像大妞姐这样能干的,就算有些委屈,肯定能靠着自己家里家外做活引起婆家欢喜。
可她现在不是姑娘了,有些人家不会因为儿媳妇好就善待,特别是不讲理的……
像罗氏那样能干了吧,能家里家外的忙活,缝补、带孩子一样不落,办酒席、给丈夫采药或者送去医馆,要能力有能力,要担当有担当,还不是被挤兑,逼的分家后还波折不断……
“你说的我都知道,而且只有姐妹才能说这样的话了。”大妞握着李氏的手,看着李氏的模样,由衷的感叹:“真好!可我希望,我的妹妹们也跟你一样好,她们还能说比我更好的亲事!”
婆家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户,她明白,但是她不能自己顶着被退婚的名声,耽误妹妹们的婚事!
李氏心疼的看着大妞,大妞姐这个做姐姐的一辈子都在为爹娘和妹妹们考虑,之前说亲事的年纪,就下定决心再待两年,现在又这么被对待……
李氏借口出了房间,抹抹眼眶中的泪水,透透气。
姜玲玲让三妞自己试试,看到李氏走到后院,自己也就出了厨房。
“怎么了?”姜玲玲问道,看得出来李氏抽了抽鼻子,明显压抑着情绪。
“没事的,娘,我是想问问,您也是姜家村那边的姑娘,那大妞姐的定亲的人家好不好?家里情况怎么样?”李氏问道。
“不熟,姜荷花我还接触过,不太喜欢,你问这个干什么?”姜玲玲问道,她当然明白,但是这时候说什么都不好!
“大妞姐其实是为了妹妹们以后议亲才选择嫁过去的,如果那家情况不好的话,我想用这个劝劝大妞姐!”
“要是条件很好呢,天天大米白面的,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给你吃吧?”姜玲玲说道,“都是村里的人,再好能有多好呢?你听那几个媳妇一直说,我爹娘家算是姜家不错的了,今年还借银子看病呢,这大妞自己决定了,你劝不了的。”
姜玲玲安抚李氏的情绪,心想要劝得厨房里那个人劝才对!
姜玲玲家这顿午饭吃的极其压抑,筷子碰碗,嚼米饭的声音都听得见,建兴和星儿左瞟右看的,家里来了两个陌生的姐姐,连声音气都没了……
大妞吃完饭乘坐村里的牛车去镇上了,三妞拒绝了姜玲玲送回,一个人往李家村走去,两姐妹,一个南,一个北的,就这么分别了!
三妞鼻子发酸,这个冬日就是第一个没有姐姐的冬日了,她们也该长大了,接过姐姐肩上的重担挑起来了!
大妞坐在牛车上,苏家村看着不熟,不断打听着大妞情况,见大妞爱搭不理,都自顾自的聊天去,抱怨镇上粮价还在上涨,后悔之前卖早了!
车上有点吵,但是大妞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娘和妹妹们做腌菜、泡菜的能行吗?做成的收益不知道好不好,这个冬天能不能过……
她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家’,未来对于她来说是怎么样的不知道,但愿不要太差!
她想的已经不是生活条件好差了,而是态度,自己应该勤快一些,希望婆家别生自己的气了。
越靠近她的心越慌,心越害怕,未知的东西,让自己忐忑不安……
“大姐,大姐……”
大妞不可置信的听到熟悉的叫喊声,回过头,看着一个女孩在拼命的追赶,额头的发丝已经被汗水浸湿了,还是这个娇美可爱的脸,她一辈子都印在脑子里!
“这姑娘叫谁呢,车把式,停下,估计还有个要坐车的!”车上的人看着后面一个小姑娘追着车一边叫着‘姐姐’的话,帮忙叫车把式停车看看什么情况。
大妞是有些恍惚的被三妞拉下车来的,她没想到,真的是自己的妹妹,不可置信的说道:“三妹!你怎么往这边走了。”
李家村和姜家村分别是苏家村一南一北两个不同的方向,从哪边绕都不可能相遇的,很明显,三妞是特意来找自己的。
“大姐,跟我回家吧,别去姜家了行不行?”三妞喘着气,说的是问句,但语气十分坚定的说道。
她这一路想了很多,今天发生的事情,打破了很多自己原本的想法,特别是在苏家学做泡菜的时候,苏家婆媳两个说话让她不由得不重新正视大姐的婚姻,只一点,如果大姐只是为了妹妹们甘愿入火坑,那么,她三妞宁愿自己未来过的不幸福,也不要大姐这般。
“不行,我得去!”大妞说道,即便三妞来说这句话,即便自己心里抵触,但是她的决定是肯定的,不能变。
“你们到底去不去镇上?”车把式看着两个姐妹争执,他可不感兴趣,不耐烦的问道,“要不上车到镇里再说!”
一起做腌菜
自从苏家村的苏建牛去从军了,少了苏建牛的牛车拉人去镇上了,没有同行竞争,这个车把式的气焰也嚣张起来,村里人有些会选择走路去镇上。
以前,苏建牛总是早早地起床,套好牛车,然后拉着村里人去镇上,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非常开心,辈分小被揶揄两句的苏建牛也好脾气,有些耍赖的少一文的也没有过多计较的。
车把式是村里的一个较为年长的长字派的人,他的牛车是目前村里唯一的交通工具,自从苏建牛去了从军,车把式的气焰变得越来越嚣张。他开始随意涨价,而且还经常随意开价。有时候,村里人带的东西多了,他还会故意提高价格,让村里人非常生气。
村里人都知道车把式的做法很不合理,但是大家都不想和他发生正面冲突。毕竟,他是村里唯一的车把式,如果和他闹僵了,以后村里人的出行就更不方便了。于是,村里人只能忍气吞声,默默地承受着车把式的敲诈勒索。
或许又因着是三族老的弟弟的缘故,现在三族老在族里的地位越来越高,自从族长瘫了,大家认为肯定当不久了,下一个族长人选应该就是三族老了,那边人多,呼声自然也高。
“不去!”三妞说道。
“要去的!”大妞急忙说道。
“你们两个搞什么,要去的快点上车,就算都不去也得交一个钱!”车把式立刻说道,要是本村人,他可要抬出这两姑娘的父辈来教训了。
三妞摸摸自己的袖口,她是被赶出来,绣坊没有给她这个月的工钱,但是她就是拖着大妞,就是不肯她上车,“大姐,你要去,我就一头撞在这棵树上!”
大妞没办法,这三妹的脾气太执拗了,先在自己包袱里摸铜钱给车把式,一个银角子落在自己的手上,让大妞愣了一下,她的包袱里面怎么有这个?
大妞愣了,要不是旁边车把式打断了思绪,她只能急忙又摸出一个铜板给了车把式,三妞这才放心的没有那么使劲拖着大妞。
车把式骂骂咧咧的继续赶车了。
“别拖着我了,回去吧!”大妞说道。
“真的?大姐,你肯跟我回去了,你回去就跟娘和二姐说,是我死乞白赖的咬着你不肯你走的,娘再要让你去,我就闹!”
三妞说道,反正娘拿自己没办法,想了想继续说道:“二姐那,我会去说,二姐一定会跟我一起闹的!”
大妞可不听三妞说的什么胡言乱语,她再次确认了一下包袱里的一两银子,真的是她的彩礼,娘给她用来当嫁妆了,没了这个钱,家里怎么过?
她可不能带着这个钱去姜家,姜家没有三媒六聘,成婚前没有猪腿也该提肉,也没有花轿,她凭什么带着全部彩礼就这么走去姜家!
原本应该用这些钱买被子,买家具,做嫁衣,买首饰,喜盆、恭桶等等等等,陪嫁到夫家去的,剩下的钱办酒席也就剩不下一两钱银子的了。
于家什么都还没有为闺女准备,但也想给闺女添福,就把整个一两银子给了闺女带过去生活,亲家能看在这银子份上对闺女好一些!
当然也有准备少嫁妆的,留下多一点自家生活或者娶媳妇的,越穷的家庭就越是普遍的,而越富的家庭反而贴闺女一些陪嫁过去,当然在村里这样的不太可能的,原本就称为‘赔钱货’了,怎么可能还在嫁人上再贴钱……
这也是只有十岁的苏云儿看到杜氏留下来的东西,不认为是自己能带走的原因。
大妞嫁人本来就不是为了自己了,她明摆着就是为了娘家妹子,怎么可能把这钱带去姜家生活,这不能够,就算带回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她自己都赔进去了,还在乎夫家怎么看她?这钱她一个子都不会拿回去!
大妞原本是想把钱拿回去,然后再帮着娘家做足了三天的菜,然后最后一天赶过去也来得及,所以脚步比三妞还走得快。
姜家那边得罪了就已经得罪了,卖好能好的话不差这三天,卖好不好的话,早三天去也无用!
二妞和三妞合计之后,也打定了主意,宁可是自己两姐妹‘不懂事’拖累了家姐,也得把大姐留下来。
大妞没想到在亲事上两个妹妹胡搅蛮缠就算了,这做腌菜有必要搞那么大吗,自家种的白菜就很多了,何必还去外面收那么多,娘的身子能担的了那么多菜回来吗,而且这两个人谁也不搬,要不是自己在家,估计就得娘做着事了!
大妞一个人就能去挑回来,其他母女四人在家做,速度很快,一个大缸就填满了。
晚上,五个人躺在土炕上,累了一天了,明日就是第三天了,二妞给大家算着账。
“五两银子?”大妞娘坐起身子,“你莫不是算错了?”
“娘,二姐算数从来没有错过。”傻妞的语气里充满了自豪。
其他人听到这句话,都还沉浸在震惊之余的时候,傻妞丝毫没有想过这说出的银钱也太多了,是不是算错了。
就是不去了
二妞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她看向傻妞,眼里充满了欣慰,她知道,四妞一直以来的纯真,对于她们来说就是最可贵的。
“就是,还是我家小妹好,今天洗的菜我切的可一个沙子都没有,真仔细!”二妞夸奖道。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喜悦。她知道,大家能够做出来那么多泡菜、腌菜的,也离不开傻妞的帮助。
而且傻妞总是会在她切菜的时候,默默地在旁边帮忙挑选出有沙子的菜,然后再递给她。这样一来,她就可以更加专注地切菜,而不会被沙子影响到。
“这个大姐要提出批评,明天大姐还是多收菜吧!”三妞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严肃。
大妞干活卖力,风风火火的,自然没有四妞那般的仔细,要是自家吃,有个石子的没关系,吐了就是了,这可是给人送镇上铺子里卖的,要是客人反映有沙子啥的不买了,她们做活的好意思收那么多钱吗?
大妞她知道,自己今天收菜的数量有点少,这会影响到家里的收入,她也知道,自己应该更加努力,为家里的生活做出更多的贡献。
不对呀,三妞的意思还真让她继续在家不成?
傻妞和二妞听到这句话,也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傻妞只知道,大姐是家里的顶梁柱,她在家对于这门生意肯定至关重要。
而二妞早就跟三妞私下商量好了,姜家不值得大姐托付,现在战乱,多的是没娶媳妇的人家,明知姜家是火坑,为了妹妹们都肯去,那么她们这些妹妹也该‘自私’的为姐姐考虑。
在这个小小的家庭里,傻妞、二妞(三妞)和大姐三个人虽然性格迥异,但是却相处得非常融洽。她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和缺点,但是她们却能够相互理解、相互支持。
于家虽然是四个闺女,可在这个充满温馨和爱的家庭里,她们一起面对着生活的困难,一起分享着生活的喜悦。
大妞被妹妹数落,可一点都不生气,无奈的说道:“成!”
“成什么成?”大妞娘这会反应过来了,气愤的说道,“明日你们大姐可要去姜家了,这可是你们姐姐的大事!”
“娘,说好了大姐不去了,就是不去了,大姐要是去,明天谁去买白菜回来?”三妞赖皮的说道。
“我去还不成,村里人看我不比看你们大姐熟?”大妞娘说道,别说,这一屋子五个女人里,怎么都是她先来的李家村!
大妞看着娘消瘦的身子,心下不忍,她这个冬天就不去姜家了,在家帮忙吧!
“娘,你还是跟妹妹们在家洗菜吧,我去就成了!”
“你还真听这两个小的胡说八道的,这事只能听娘的,这姜家要真惹恼了……”大妞娘毕竟比几个孩子年长,跟孙氏不同,孙氏说的在理,可她没闺女,痛不在自己身上,两嘴皮一开说道理谁不会,但大妞娘她只为女儿着想。
“惹恼了,大不了退亲呗,咱们把银子还给姜家就是了,本来就没想要过这银子,咱们不就图姜家生活富裕,大姐嫁过去过的好嘛!”二妞说道。
“就是,昨天那姜家的嘴脸,娘你看不清楚?如果大姐不帮着娘家,能在夫家过得好,我和二姐自愿把这个家担起来,不让大姐有后顾之忧!”三妞说道。
“可明摆着姜家是个火坑,要是过去了对大姐不好呢,你看看昨天那亲家的嘴脸!”二妞说道。
“我也能担起来!”傻妞慢一拍的说道,回复的自然也是三妞那句‘和二姐自愿把这个家担起来,不让大姐有后顾之忧’的话了。
“这要是未来大姐夫真在战场上死了,额!怎么办?”二妞说道,对付老古板的娘,就得用歪理,根深蒂固的观念没有偏门左道的,是撬不开的。
“对呀,那大姐就直接守寡了!加上婆家还对她不好,膝下连个孩子都没有!”三妞说道。
“那婆家指不定还怪咱们大姐克夫,没准又得来咱们家闹一场!”
“没错,这样我们姐妹的名声一样没了!”
大妞娘皱着眉头,这两姐妹在这胡说八道什么鬼东西,上哪学来的这样的没名堂的话,对着两个女儿教训了一顿,然后劝着大妞去过日子!
大妞下定决心在家帮忙了,既然三个妹妹都不怕自己名声拖累,家里又脱不开自己,她自己也有点私心,不想去姜家那样的人家,但是如果有一个妹妹想要让自己去,她还是会去的。
二妞直接拍板,就是不去,不给姜家这个面子能怎么着,这姜家真会好好珍惜大姐,自然愿意结这门亲,倘若因为三天没去姜家,就要退婚不可,那这样的人家实在没有必要来往,甚至结亲了,等于是在把大姐往火坑里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