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要从哪里说起呢？杨水娣很认真的思考了这个严肃的事。
“很多人，包括老师你，如果发现问题都会想，我是在药上面动手脚吧。”杨水娣一只手点着自己的下巴，一只手依旧在灰尘上写写画画。
“实际上，那些药，不能说完全没有问题，也不能说，完全有问题。”她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两枚白色药片，放在了孙导师的手上。
每个人都会认为，这是杨水娣准备的毒药，而孙导师低下头才愕然发现，只是一瓶普通的健胃药而已……
这种药不是处方药，非常常见，而且味道也不错，酸酸甜甜的，就像山楂片一样。她知道甚至会有很多小孩子拿这种药当糖片吃，就算吃多了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最多就是那几天的饭量变得特别好罢了。
“你……”
“我没有偷拿别的主要药品，只是顺走了一瓶健胃药，你知道的，导师，对于这种普通药医院的管理并不是很严，一不小心钻了这个漏子，我也是可以的。”杨水娣说话的时候，系统一直在吱哇乱叫，因为它想起来了。
杨水娣曾以好好照顾秦佐为交换，让它几天之内不要搞事，所以它看着杨水娣多拿了一瓶药却没有任何表示。系统也觉得，只是一瓶普通的健胃药而已，还能够翻出来什么大的风浪了！
“看导师你的表情，想必以为只是一瓶健胃药而已，又能做什么事呢？”杨水娣笑了笑，从孙导师手里拿走健胃药。
“作用当然有了，每天饭后让秦佐吃两颗，以及偷摸着加在饭里，加快他的吸收。”她将药片放在桌上，稍微一用力，“咔吧”一声药片应声而断。
“所以，问题出在饭里？”孙导师感觉自己说话已经有点结巴了，杨水娣侧着头，她的面容妩媚多姿，但是此时微微低着头，只露出半张脸，只带着一种恬静而又温婉的美感，让她忍不住想起一句诗歌。
“正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水莲花般不胜娇羞。”
然而这个女人嘴里现在所说的话，却与温柔和娇羞都没有什么太大的联系。
“饭有问题，但是也没问题，所有的食材，除了那道野山菜，其他的都是医院自备。”
“但是，在规定的范围内，我在消毒水里添加了浓度更高的酒精。这样就会让他的伤口刺痛难忍，并且产生强烈的灼烧感。按照秦佐那个脾气，这种疼痛他是承受不了的，就会要求吃更多的止痛片。”
“一时半会儿没有关系，但是长期下来，止痛片里面的成分和野山菜混合在一起。会生成一种类似致幻剂一般的毒素，那种毒素，不会要命，只是在短时间内让他产生幻觉。蘑菇当然没问题，可是等前一种毒素形成的时候，蘑菇里的成分会和它们再度混合，形成第二种毒素。”
“这个问题也不是很大，不过就是脾气变得稍微易怒一点而已。当然会上瘾这个副作用，是我没有想到的，之后我看他喝汤的那个样子，明显是产生了极强的依赖性。这个也不能完全怪我嘛，谁让他吃的止痛片数量早就超过了我想要给他下的药量呢。”
杨水娣早已经停下了涂抹灰尘的动作，她不顾自己指尖上还沾着灰，直接双手插进衣兜，看着已经脸色苍白的孙导师：“未经把所有的事都乖乖的吐干净了，但是你呢，孙导师？在他车上动手脚的人，还有在他口袋里塞入乙醚的人，也是你吧。”
现在杨水娣和孙导师面对面站着，一人微笑，一人沉默。
杨水娣仰起头，采光的位置不错，能够看到漂浮的灰尘在金色的阳光里飞舞。她有一瞬间觉得，是不是在曾经秦佐的眼里，杨天赐的性命，也就和这空气里飞舞的灰尘一样，不需要任何怜悯。只有轻轻的摆一摆手，就全部都散开了。
可惜了，杨天赐虽然身体瘫痪，但起码现在还在疗养院里好好活着，而他粉身碎骨的躺在了停尸间里，大概率也不会有人为他报仇了。
“你说什么车子，我……”
“孙导师你其实特别不会做坏事，因为你之前出入停车场的时候完全没有发现，我正站在楼上看着你。”杨水娣做了个手势，让孙导师停下了她的辩解，继而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还带着血迹的手帕。
展开，扬手，随意的一甩，手帕轻飘飘落在桌上。
“秦佐跑出去的时候，你趁着混乱，跑出去看起来是阻拦，实际上把包着乙醚的自封袋塞进秦佐的口袋里并且捏破了吧？但是当时你或许并不知道他怎么跑出去，会发生什么事，你也完全没有想过，如果他的尸体还是完整的，那之后这个自封袋被找到时应该如何解释？”
展开的手帕里，正包裹着一个破碎的小小塑料自封袋。杨水娣之前做出了擦衣服的动作，实际上也是通过缺口，把这里面的塑料取了出来。
“你明明是一个不擅长做坏事的人，却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想来他和你也是真的有深仇大恨吧，让我想想。他伤害了你的亲人，对吗？是你的女儿，也是被你藏在怀表里的那个小女孩。”
从一开始，孙导师见到秦佐时那种不正常的反应，杨水娣大概就猜到了一些。之后孙导师百般阻拦，也不想杨水娣和这个玩意有什么接触，也是一怕她真的受到伤害，二也是不想因为自己的计划牵连了她。
“只是没想到我不仅是你的学生，我们两个人连心都是一样的，同样都想完了秦佐的狗命。阴差阳错之下，也算是合作了一把。”
杨水娣说完就不再开口，静静等待着孙导师的回答。
孙导师默然许久，她苦笑了一声，从怀里取出那块怀表：“如果我的女儿还在，今年应该十五岁了，她长得很可爱，也喜欢和漂亮姐姐玩。要是我把她带来，你应该和她相处的很好。”
她的手指抚摸着小女孩的照片，目光中是浓浓的慈爱之情。
“我和我的丈夫非常相爱，我也一直都很喜欢孩子。然而这些年因为我身体的一些问题，导致生育艰难，结婚很多年，我们俩人都没有孩子。你不知道为了这个孩子，我吃了多少药，扎了多少针，又跑了多少医院？最终这个小天使才来到了我的身边。”
“她那么的乖巧可爱，会甜甜的笑着，管我叫妈妈，当时我就想啊，我一辈子有这个孩子就够了，我甚至不要求她有多么的出色。只要她可爱一点，健康一点，平安一点也就够了。”
说着说着，孙导师的声音逐渐沉重，目光中更是带上了浓浓的怨恨之色。
“我永远忘不了，五年前那个晚上，我的孩子她只是好好的在路边玩。没有到马路上，也没有影响任何人，秦佐这个杀千刀的畜生骑着他那该死的车，仅仅是为了显摆自己的技术，不管不顾的做着那些危险的动作……最后车子失控，他只是摔了下来，而失控的车子冲出去，不偏不倚，带走了我的孩子。”
她还在医院上班，她迎来了孩子的尸体。那张小脸依旧是圆鼓鼓的可爱，孩子的身体并没有特别大的损伤，只是再也不能跑，不能笑，不能甜蜜蜜的叫她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