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忙活了大半月的凤家终于迎来了期待已久的祭祀。
所有人脸上都带着激动,兴奋的笑容。
历年来凤家祭祀都会给家族带来福泽,就连最低等的奴才在今日也会得到莫大的好处。
此刻凤家祭坛面前,站着凤家的几位主心骨,除了凤朗宁,大家都在。
凤夫人沉着的目光中藏着焦急。
昨日得知凤朗宁吐血她便心神不宁,尤其是今天,眼皮跳的厉害,仿佛是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朗宁呢?”问话的是凤陵,今日他一改往日素雅,身披了大红袍,脸上气色极好。
“兴许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怂的不敢出来吧。”凤白盛自从挑衅凤朗宁被乔舞揍得起不来床后,心中就藏着火气,一有机会就要冷嘲热讽一番,出出恶气。
“就你话多,有本事这话你敢当着哥哥面说吗?”凤环笙呛声:“背后议人,是为不齿!”
凤白盛气急败坏:“臭丫头,我才是你哥,你怎么老胳膊肘往外拐?”
凤环笙吐着舌头:“我这是帮理不帮亲。”
“你——”
“都住嘴,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说话的是凤玄,他沉着脸略显阴郁,就是今天对凤家来说是个大喜的日子也不能让他有一番喜色:“来人,去催催,祭祀快开始了,磨磨蹭蹭像什么样子!”
余音刚落,便听一道朗声响起:“不好意思,来晚了。”
两道身影踏着光而来,凤朗宁眉宇殃殃,仍旧是没什么表情的模样,可若是细看,似能发现那面无表情的下面是浓浓的不爽。
乔舞推着轮椅,脸上有着与凤朗宁截然相反的表情,眉梢至唇角都染着笑。
“呦呵,好大的架子,咱们都在这里吹了许久的冷风,您才出来呀?”凤白盛就算挨了再毒的打,依然改不了见了凤朗宁就阴阳怪气的毛病。
凤朗宁看他一眼:“知道就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
噎的凤白盛一哽,觉得凤朗宁今日的火气格外大,说话都这么不客气。
“活该。”凤环笙说完后便扑向凤朗宁,不其然又被一只手拦住。
乔舞笑吟吟道:“小姐止步。”
上次也是被如此拦住,凤环笙不悦瞪了眼乔舞:“让开。”
乔舞非但没让还逼的凤环笙后退了几步,虽然强势,可脸上自然是如沐春风的笑:“公子身体不适,如有冒犯,还请小姐担待些。”
凤环笙本欲呵斥,一听连忙紧张起来:“哥哥怎么了?”
“没什么,老 毛病了。”凤朗宁眉宇殃殃,话落便是咳嗽两声。
“去请大夫了吗?”
乔舞摇头:“本想去请的,可公子说祭祀当天是不允许外人进出凤家。”
凤夫人见凤朗宁脸上的确带着病气,眼皮殃殃的拉拢着,不由出声:“朗宁,你没事吧?”
凤朗宁这才掀了掀眼皮,那双眼眸满是冷漠怠倦。
凤夫人又是一阵心悸,下意识的躲开了那目光。
凤朗宁扯动唇角,声音慢慢:“死不了。”
分明是一句略显讽意的话,可却让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乔舞将他们的反应收入眼底,看来,这次祭祀的主角还真是凤朗宁。
“既然身体不适便先去休息吧,待到了时辰再来不迟。”
凤陵话落,听凤朗宁咳嗽两声后道:“这样重要的日子,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好不好的,你的身体重要。”凤陵见凤朗宁似有留在这里,不赞同道:“身体要紧,其他的都不重要。”
凤朗宁似乎想说什么,可张口便又是一阵咳嗽,一声接着一声,撕心裂肺,让人听着便是不舒服,更可况是凤朗宁本人呢?
凤陵见状道:“愣着干什么,还不送朗宁回去休息!”
乔舞应了一声,推着凤朗宁离开,不见人影,似还能听见隐隐传来的咳嗽声。
在场几人面色都不太好,凤夫人忍不住道:“朗宁如此不舒服,不如先服些药止止,免得……”祭祀出了意外。
可话没说完便被凤环笙急急忙忙打断:“不可!”
察觉自己反应过激,凤环笙解释道:“哥哥是老 毛病了,一时半会儿不碍事的,若是胡乱服用了药出了岔子,谁能担待的起?”
凤陵点头:“说的不错,那孩子是个有主见的,既然说没事,应该问题不大。”
*
“啧啧啧,要不说公子你不招人待见呢,咳嗽成这样了都不见有人送药过来,可怜呐。”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我咳嗽是谁造成的?”凤朗宁见她摇头晃脑的样子,再想到今日一早她给自己塞的丹药,美名其曰可以演的更像点,免得露了马脚,便是冷笑一声:“我看你就是存心报复。”
报复昨日里他的怀疑,冒犯。
他算是看明白了,乔舞此人看似大大咧咧毫不记仇,她当然不记仇,因为她转眼就报了。
乔舞甚是无辜:“公子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是那样的人吗?”
凤朗宁反问:“难道你不是?”
乔舞笑嘻嘻的没说话。
没说话,便是默认了。
再抬眸,见乔舞正在解腰带,瞳孔骤缩,呵斥同时闭上了眼睛:“你在干什么!”
光天化日之下,一个姑娘当着一个男人解腰带,这,这成何体统!
乔舞莫名:“我藏了些东西,接下来行动可能会不方便,你脸红什么?”
凤朗宁一看,见乔舞从腰带里叮里哐啷抖出一堆短兵利器,有细如牛毛的银针,也有杀人夺命的弯刀,除此之外,乔舞又从身上拿出了些瓶瓶罐罐。
稳重如凤朗宁,此刻也有瞬间的失语。
她是怎么把这么多东西藏在身上的?
不对!
“你都拿出来作甚?”
“带着它们不方便,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乔舞卸了一身的装备,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事关重大,可不能马虎大意。”
石桌上小山一样的暗器毒药,凤朗宁甚是复杂,疑惑她平日里竟带着这么多的东西在身上不显重吗?虽然每个暗器都轻巧,可耐不住数量多,同时也在思付她竟如此警惕,是天性如此,疑惑者是环境造就?
“你打算就这么一身轻的去应战?”凤朗宁问他。
乔舞多疑的性子,加她小心谨慎,他是绝对不会相信他没身上没有任何准备就是上。
“怎么可能?”乔舞撇了他一眼:“群狼环饲,我这么一个小白兔若是什么都不准备就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等我一下。”
凤朗宁看乔舞进了房间,再出来后,衣服还是那身衣服,至于衣服里面多了什么,便不得而知。
“ 喏。”乔舞撩开袖子给他看。
在她的手臂上绑着一枚小巧的暗器,微微催动元气,那小巧精致的暗器便砰砰砰的发出了一道流光。
再看,在她身后的那棵树上,竟然是被打了上百枚的银针。
银针细如牛毛,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冷的寒光。
饶是凤朗宁见多识广,可见如此精致小巧的暗器,也不由的为之惊叹。
“这环袖名为暴雨梨花,一次可发出上百枚银针, 装置内可以装置数万枚银针。”
一枚小小的装置不过手腕粗细,竟可以做到可以装置如此庞大的数量,说一句巧琢天工也不为过。
“怎么做到放置如此庞大的数量,竟丝毫不显?”
乔舞见凤朗宁难得露出了这般惊叹的表情,笑出了声:“若是银针本身的话,怎么可能会装在这么一个小小的暗匣之中?”
乔舞划出一根银针与指尖,催动元气,细如牛毛的银针便在她的手中逐渐的变形压缩,最后成了一枚几乎不见的尘粒
凤朗宁了然:“难怪。”
细如尘粒细小的银针若是进了这匣子,上万粒足足有余。
这个崇尚武力元气压制的大陆,以元气压制为奉行,元气的绝对压制可让人绝对的臣服,所以显少有人会研究这一些冷兵暗器。
乔舞的这手准备也算得上是出其不意。
离祭司还有一个时辰,二人在院中百无聊懒,乔舞见时辰差不多了,便道:“人马上就要来了,我离开后你自己小心。”
“这么确定他们一定会来找你?”
“虽然不知道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但是若是想要实施起来,你的身边一定不会有人,所以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把我支走。”话落,便听由远及近的传来脚步声,乔舞道:“打个赌如何,我赌来人一定是找我的。”
“不赌。”凤朗宁拒绝。
恰巧,他也觉得是如此。
来人是凤环笙,倒是出了乔舞的意料。
凤环笙先是对凤朗宁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见他脸色恢复了一些血色后,松了一口气,转而对乔舞道:“外面人手不够你去帮忙,哥哥我来照顾?”
乔舞撇向凤朗宁,眉尖轻挑:看,我说什么来着?
凤朗宁看凤环笙,凤环笙嘟着嘴,拉着他的手撒娇:“哥哥应该不会怪我调用你的人吧?如若不是实在忙不过来,环笙也是不愿意的。”
凤朗宁收回了目光,见乔舞不动:“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帮忙?”
“是公子,我这就去帮忙。”乔舞将帮忙这三个字咬的极重,似笑非笑:“我去去就来,还请公子不要心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