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秀带着王惠惠、刘大狗、刘三狗三人回到宿舍，刚一放下包袱，就听到了刘三狗的疑问声。
“明秀姐姐，虽然你宿舍很大，但住不了我们三个人呀。”
回城的路上，三狗本来还在悲伤，但越想越开心，以后不会再有人打娘了！
“这样吧明秀姐姐，让大哥和娘自己找个住处，我在这儿陪着你住。”刘三狗歪着头，煞是可爱。
“你个机灵鬼，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了吃我们的员工餐吗！”
刘明秀捏了捏三狗的脸颊，接着招呼两个没来过的人，“婶子，大狗哥，你们坐，别拘束啊。”
“明秀，三狗刚刚说得对，这里住不下我们三个人，还得劳烦你帮忙再找个住处，这钱…婶婶不论多晚都会还！”
王惠惠有些窘迫，自己给明秀带来了麻烦，明秀却一直在帮着自己和孩子们。
“婶子，是我喊你们离开家到城里来的，自然得由我安排，哪里有麻烦一说。”
刘明秀上前握住王惠惠的手，日日劳作的手，上面都是裂纹和老茧。
“我是这样想的，现在印刷厂还缺工人，你们先去培训一下，看能不能留下来。留下来了咱们就能住到同一栋宿舍楼里，不行了再去其他厂子应聘。”
刘大狗有些怯场，“我，我连初级班都没上，能要我吗？”
“嗐，有些工作就是简单的重复劳动，谁都能干，况且历老师的要求是蕲县所有人都得从初级班毕业，大狗哥你以后还得接着上学呢。”
刘明秀又转头看向刘三狗，“虽然三狗年龄不够，但人聪明，近来胆子也大了，平日里咱们工作没人管，把他送去学堂可好？”
没等王惠惠出声，三狗就一蹦一尺高，“好！我喜欢学堂！”
见两个儿子都同意刘明秀的安排，王惠惠也无所谓其他了，只要一家人能在一起就好。
十一月初八，宜嫁娶。
临近黄昏。
莫北北新买的宅子里高朋满座。
“这房子窗户上安的是什么东西，竟如此清澈透亮？”
“玻璃吧？据说是化工厂新做的东西，还有这纸盒子里的肥皂也是新品。”
“真是好东西啊，往后我家也要安这个！”
“回去叫我女儿买点回来，她在化工厂上班有员工折扣。”
除此之外，大家更期待这个不同寻常的结亲仪式。
“听说今日的接亲很不一样呢。”
“何止接亲，六礼他们也没做全，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他们只有请期、亲迎这两个步骤。”
“毕竟两个新人铁了心要在一起，哪里需要前面几个占卜凶吉的步骤。”
“而且历将军新颁布的婚姻法里，只有在县衙登记了才算正式结婚，纳征即代表婚约成立已经不做数了。”
“哎，我听说柳家姑娘好像要自己与父母携手走向新郎。”
“也不用她哥哥送她上轿子，说是会自行前来，不知道是怎么个自行法儿。”
突然，外面锣鼓喧天，众人涌到了门口，只见新娘新郎二人携手骑马走来。
新郎还是常规的装扮，但新娘竟岔着腿骑马，还未戴盖头，这可引起了大家的热议。
“都说柳萱要办新式婚礼，今日一见，果然与往日不同。”
“这这这，女子未戴盖头，可有些……”
“那玩意有什么好戴的，平日里都在外工作，有什么不得见人的？”
“也是，唉，人老了，跟不上年轻人喽。”
……
历小沫身穿她的新式服制，短褂加长裤，舒服极了，不用层层叠叠穿那么多东西，做事也方便。
只是，她很尴尬得被安排在了“高堂”的位置。
莫北北无父无母，算他父亲的便是郑广山，而历小沫，那是师祖，可不得坐到上面吗。
柳萱和莫北北携手从大门口走来，有人为他们撒彩色的纸片，一片热闹祥和。
跨入大堂，柳萱眉眼弯弯，明媚大方，莫北北也喜不自胜，但肉眼可见紧张极了。
司仪见二人站定，开始宣唱：
“一拜高堂——”
二人拜有生育教养之恩的父母与师父。
“二拜天地——”
再拜恩赐一切的广阔天地。
“夫妻对拜——”
最后拜相互支持的彼此。
“礼成——”
堂外众人一片欢呼。
新人夫妻拿起酒杯，穿梭与各桌之间，与人们相互敬酒。出乎她所料的，二人先来到了历小沫面前。
“历老师，是您让我发现了那么多隐藏在日常生活中的不平等，也是您的话让我有了坚持自己的勇气。”
柳萱似乎又想到了婚礼前的种种，眼中蕴藏着翻滚的情绪。
“虽然我一直关注着你的近况，但我似乎没有特意找你谈话。”
“是明秀，她提醒我您的一句话——觉察就是自由。”
历小沫微微一笑，拿起茶碗与柳萱碰杯，两人皆一饮而尽。
“历老师，若不是您的到来，让我有了向萱儿父母证明自己的机会，或许这辈子我都不能与萱儿结婚。”
莫北北几乎每次见了历小沫都要讲这话，“既然你知道自己和柳萱的姻缘来之不易，就一定要珍惜。”
“自然！”
“今日你们两人喜结良缘，我近日亲手做了一个玻璃小物什，想送于你们，聊表心意。”
历小沫拿出一个盒子，打开后只见一对交颈天鹅，玲珑剔透，栩栩如生。底座上书：良缘由夙缔，佳偶自己成。
柳萱和莫北北对视一眼，笑得灿烂，历老师懂他们：天鹅是忠贞之鸟，他们俩的缘分，是天注定的，但姻缘，是自己争来的！
“好啦，新人快去敬别人吧，他们等着捉弄你们呢。”历小沫看得出他们对自己的礼物很满意。
敬过长辈们以后，柳萱寻到了刘明秀，又是一番感谢。
“明秀，感谢的话不多说了，我和北北的心意都在酒里！”
说罢，柳萱抓起酒壶倒了一杯酒，作势敬刘明秀，一口喝完。
看着不会喝酒的柳萱喝完后忍住咳嗽的样子，刘明秀忍俊不禁。
正当刘明秀要将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刘明秀，交出费晶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