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豁!你娘红杏出墙……喔喔,是与旧情人藕断丝连。她从未喜欢过你姐姐的生父。”芍药也是惊吓,想不到破绽出在这里。好可怜的白叔叔,仕途坎坷,半生凄凉,还从未被妻子爱过。难怪白捕头会这般孤僻,爹娘貌合神离的婚姻让她醒悟了。嫁给不喜欢的人,是多么煎熬?何必为世俗礼教牵绊。
“后来她就不常在汴梁办公,做过巡察使,下放到各个地方巡察案件。娘很愧疚,觉得欠姐姐很多。有些事想弥补也是很难。姐姐性子很执拗,拒绝与江家来往。我来汴梁也是为了寻她回家。”江离现在是找到了姐姐,可是一筹莫展。
听完了故事,芍药悠闲的喝着茶,又翘着二郎腿颠儿。没听到白捕头的情史,有些无聊。
“这事你得帮我解决。”看她置身事外的模样,江离一口拍定,把事推到芍药身上。
“哇趣!你的家事要我个外人管?有点那啥了。”岂不是小乌龟掉盐缸闲死了。
“你知道我姐姐的过去,难道不同情?你还有人性么?”江离斥责道。
“又不是我的错。”芍药耸肩,盖上茶杯,看看月上中天,已经半夜了。她打了个哈欠,要回去睡觉。
“你要是帮我这个忙,以后江离就是你的小弟,任凭你驱使。前提是你不能抹黑造谣生事。”江离打了个口头契约。
噫!河北首富之子是我芍药的小弟。诶呀!这个便宜不占白不占。
“本来你姐姐跟你家人的事,是非常复杂滴!需要各种套路与人脉撮合,得耗费我很多脑力。不过,你是我朋友,咱们谁跟谁!肝胆相照!有难同当。那个你先立个字据。”芍药大马金刀的夸夸其谈,然后挖着鼻屎,弹了弹手指,嘿嘿笑着。
“好,立字据。”江离算是服了这个小人,在茶几上写了张契约,以后江离便是徐艾青身边的跟班,任凭差遣。完了后盖了私人印章。
“诶呀!不错不错。”芍药今天收获一个绝世高手保镖又添了个富家子弟,以后还不知能有多少跟班。拿了契约后,她胸有成竹的道:“十天后,你姐姐一定跟你相认,一家团圆。”
在江离的告谢中,她癫癫的跑出了茶楼。
回到如意客栈,芍药正打算开门,哪知门率先被打开,然后她又被拽进了房间。
又看到那熟悉的紫裙女子。芍药在床上打了个滚,立马坐起来欣喜道:“杜若姐姐!你回来了!”
这时候的杜若神色冷淡,不似以往的恬静温婉,对芍药上下打量,然后凑身逼问道:“你跟男人共处一室,到半夜才回来。你们聊什么如此投缘?”
今天为了王娡的事忙得团团转,芍药又困又累,看杜若安然无恙,也就放下了担忧,打了个哈欠开始脱衣服,一边说道:“不聊男人,这功夫我只想跟你处。好累啊,姐姐,给我按摩按摩。”
看她这睡眼迷糊的模样,杜若咬着牙根,暗自生恼,倒也不提什么男人。伸手帮芍药宽衣解带,直到摸到对方束胸的带子,故意加了劲道,狠狠的撕扯掉那碍事的玩意,随后一团绵软呼之欲出,还会微微发颤。
困得不行的芍药擦着眼睛,理所当然的说道:“姐姐帮我打洗澡水,我要泡个澡再睡觉。”
看到她的绵软无辜,杜若淡淡应声,然后让伙计去打热水。
“你不是会法术么?还要我等。”芍药趴在枕头上,闭着眼睛,半睡半醒。
“我身上的穿魂丝还未解开,不能动用法力。”杜若来到她身边,平静道。
“那怎么办?找孟婆了吗?她是神仙有办法解开这法器。”芍药醒了醒,急忙坐起来,又去看杜若的身体,看看哪里不对劲。
“孟婆当然可以解开,这法器又不会认主。除非是以自身修为炼化的法器,与主人灵性相同。这穿魂丝,是个神仙就可以解开。孟婆她知道,可是不会帮我。”杜若也不怪孟婆,淡淡的谈述道。
“为何孟婆不帮你?”芍药疑惑。
“能让她相信的事物,屈指可数。你是一个,槐序也是,但我不是她所信任的。故而她只会冷眼旁观,反正我与她无甚交情,不帮就不帮,少她我也能做事。”杜若自信道。
“我明天帮你说说。”芍药擦着眼睛,困意上头,打着精神跟她说话。
“你相信我?”杜若揉着她的脸颊,抬起那尖尖的下巴,凑近了自己的脸,恬淡的眉眼流转笑意。
“我不信你干嘛?你又不会害我。”芍药此刻没了调皮捣蛋的表情,像只纯白的狐狸,清纯又带着天真的娇媚。
“那我要你,怎么说?”杜若的唇离得她很近,鼻尖碰着鼻尖,鼻息相闻。
心口上浇了一口酒,滚烫了起来。芍药呼吸乱了,脸颊也红红的,这些变化让她慌乱失措。
“今晚孟婆不会过来,我留下陪你如何?”杜若的唇像蜻蜓点水般碰碰芍药的鼻尖,语气柔媚带着轻哄。
今晚上怎么那么热?芍药身体开始滚烫,皮肤都是粉红色的。头好晕啊……
在她失去意识前,见到的是那双期待又恼火的眼神。
在温香软被里小睡了会,白叶衣醒过来,看着已经算完帐正放下笔的萧绡。
“你要去值班了吗?”萧绡看她已经起身换上官服,不由走过来询问。
“嗯。”白捕头点头,腰上缠上柔软的双臂。
“底下人多眼杂,我不能做得惹眼。”萧绡替她系好腰带,身子转到跟前,热情的搂抱上去,像朵奔放的蔷薇。
“你会觉得我矫情么?”白叶衣回想刚才,觉得自己是有些孩子气。
“你太老实了容易被骗。那个小戏子诓你入局,拿你做挡箭牌。刚才我在他的茶水里混了酒。”萧绡娇笑着,眼里闪着戏谑的神色。
“你混酒做甚?”白捕头纳闷。
“我看出来了,他是不能碰酒的,可能是体质特殊,可能是在斋戒,但是我就加了一点点,他发现不了。要是真的出什么事,也算我的业障。姐姐又不是善男信女,以前……敢欺负我的人,哼,我饶不了他们。”萧绡暗搓搓做坏,还真是应了老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你可真坏。”白捕头伸手揉着那鼓鼓的胸口,看着那双勾魂的凤眼,又吻上了萧绡。
两人亲热了阵,萧绡忍住了难耐的情愫,敛了眼神,拢好滑到臂弯的外衫,红着脸说道:“今天你都没怎么休息。我熬了鲍鱼海参鸡汤,喝了再走。”
她伸手端来补汤给白叶衣喝下,把人送到门口,依着门看白捕头转入巷子,这才关门回房。
方才大厅热闹,倒是听不出奇怪的声音,可这时候楼上只有萧绡一人,寂静中,自是听得到些动静。
前面的经历,让萧绡不难猜出隔壁房间里的情景。
那对神仙又在踏云逐月,浪里寻鲸,不知天地为何物。
方才压下去的情欲又在蠢蠢欲动,实在可恨啊……
红烛摇曳中,满帐旖旎。玉体相叠在一块,像玉山般柔润白皙。
“这个是我。”孟婆身下是圆嘟嘟的少女,搂着这团绵软像是躺在云朵上舒服。她左手拿着笔在少女的拇指上画了一个笑脸。此刻孤绝冷艳的神仙也乍现童真,在自己的右手拇指上画了个笑脸,说道:“这个是你。”
槐序拿着自己的拇指与她对比着笑脸,发现了有趣的事,“你的那个笑脸好圆喔!真的像我。”她咯咯娇笑,像个纯真烂漫的孩子。
“那你喜欢吗?”孟婆亲昵的搂着她,揉着那团绵软,鼻间是股树木的清香,仿若进入了森林。
“喜欢啊!”怀里的少女像餍足的小兔子,没了白日的活泼乱动,乖乖的趴在孟婆身下,声音里还有些喑哑,方才太疯狂她都哭了。
“还要不要拜天地?”孟婆看她懒懒的样子,有些犹疑。
“要,要的,我差点忘了!”仿若记得了关键环节,槐序噌的从床上蹦起来。
她们可真是颠三倒四,先跃过了仪式就滚床。好像是有点孟浪。孟婆按着脑袋,觉得自己越发昏头转向。
穿衣服,穿衣服。槐序急忙找衣服,可是地板上都是碎布,哪里有像样的衣裳。
“你,下次婉转点。”孟婆也坐在床边看着地上的狼藉,赫然愣住了,刚才自己是发疯了吗?
“你也很直接嘛!”槐序哼了声,圆圆的小肚子一鼓一鼓的,真好奇里面藏了多少零食。
桌子上那匹红绸明艳又华美。孟婆伸手抚着绸缎,掌心发出红光,随后红绸变成了两套嫁衣。
神仙裁剪的衣裳是浑然天成,无需针线缝合,天衣无缝。
“来,我给你穿好看的衣裳。”孟婆把蹲在地上捡零食的槐序抱到床上,给她一件件穿上嫁衣。
看着她给自己穿嫁衣,槐序雀跃得要飞起来,急忙下底跑到铜镜前左右照着,捂着脸兴奋道:“我真好看!”
她脑后的长发垂在地上迤逦。孟婆拿着麓子过来给她梳头。
桌上只有两支荆钗,朴素无华,待槐序盘好头发,只插了根荆钗。孟婆伸手摸着她的耳垂,神色微妙,随后拿了红色贴花贴在槐序的发鬓。
没有凤冠霞帔,只有红衣荆钗,简单的妆容,也让槐序成为极美的新娘。
“姐姐,轮到我了。”槐序看到孟婆的正面,惊喜若狂,急忙踮着脚要拿那麓子。
此刻孟婆也穿好了嫁衣,同样的衣裳穿在她身上便是仙姿婉容,超凡卓越。这孤高绝尘的仪态,怕是让群芳失色。
“姐姐,你知道自己很美么?”槐序小心翼翼的梳理着孟婆粗黑油亮的长发,感觉这头发像苏州的狼毫笔,墨香四溢。
“仙界美女如云,我从未觉得自己有多美。”孟婆在地府不是打麻将就是独处,也不喜欢攀比美貌打扮自己,天天穿着黑衣黑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展露高高的颅顶,那么不可一世,那么酷炫狂拽,那金色流苏象征她的威严肃穆。所以,鬼差都怕她,哪里会去发现孟婆的美。
“幸好只有我看到了。”槐序窃喜,抓着那一撮发尾,开心的梳理着,像只勤快的小蜜蜂,小手在孟婆头上动来动去。
“红颜枯骨,有什么好欢喜,可留念的?这世间美人如名将,不许见白头。”孟婆不知在想什么,感慨着。
假若手里这把青丝若是成了雪色,滑腻的肌肤也出现皱纹,那么谁还会喜欢?
“不要想太多,你是仙子,不会老不会死。”槐序抱着她的肩,把脸凑到她的脸旁,看着铜镜里两个玉貌花颜的美人脸,甜甜的笑着,“谁都在乎容貌,仙子也不例外。我不想改变你,故而我也不要什么白头偕老,海誓山盟。我只要你给我个机会,爱你的机会。”
这个魔女是朵解语花,懂得人心,也最善解孟婆的想法,给对方所能接受的爱。她终究是闯入了那个清冷世间,在那抹玄色里走来走去。
“繁华市井也好,僻静山村也好,我想带着你看很多有趣的事,看一片叶子的纹路,看母猪生崽看铁树开花,看生命的孕育,看朝阳的初升。”娇艳甜美的少女眼里是天真单纯的光亮,她这一笑,孟婆觉得天已亮了。
“这世间生老交替,花开花落,最落寞的便是看到稍纵即逝的美丽,无力回天。在我眼里,伤春悲秋有些无趣,我更愿意在短暂的时光里,捕获五彩斑斓的喜悦。陪你走上山顶,看夕阳西下的瑰丽,陪你走过林间,品尝清泉的甘甜,陪你走在广袤夜色下的草原,在青青草原上抓小兔子。这世道纵然黑暗冷漠,还有一棵树会陪你。它可以抵挡风霜雨雪,独立自处,一年四季都是绿意葱茏,让你的头顶不再有阴霾。”
这鬼话连篇,却含着情真意切。此刻的孟婆,低垂着眉眼,缓缓牵动起了唇角。
“就这样吧,不用盘发。”她淡淡拂去肩头不存在的灰尘,抬眼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眉眼清晰,双眸点漆,象牙白的肌肤还有红晕未褪,已无须胭脂眉笔的加持。
嫁衣披发,红如烈火,披泄的乌发又多了抹孤冷单调。不施粉黛,不戴金银玉饰,这接近地府般的凄美,仿若黄泉路上的曼珠沙华。
“只差一样东西。”孟婆从妆匣里拿出一片红纸,放在唇上抿着。她的唇素来都是殷红美艳,棱角分明,可眼下又上了口红。
其实再增色也看不出什么差别,槐序就好奇的左看右看,盯着那张好看的红唇。
忽而那红唇袭至她的唇瓣,深深的印下一吻。槐序微微发怔,神色呆呆的,眼底生出迷离的水雾。
在她伸手摸着唇的时候,主动亲吻她的孟婆正浅浅笑着,双眸潋滟,仿若融化的冰川,泛滥起了滔天的海水,深邃而广阔。
“你喜欢么?”这含着羞怯的声音,仿若情窦初开的少女。孟婆的沉稳已经不翼而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