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秘书长先是对庐陵县县委、县政府、县工商联以及三姓寨乡政府、昊天集团的盛情接待待表示了衷心感谢。
“尤其要感谢我们的大忙人王副县长!在百忙之中亲自接待!”
然后又喊了几句不辜负、不忘、一定会等等之类的格式化的口号,接下来便讲到了正题。
在座的各位领导,各位朋友、各位企业老板们!
对于我们这次三姓寨之行,名义上咱们是去参加庐陵县武汉商会杨浩宇副会长旗下的昊天集团二期工程也就是天坑民俗园的开工典礼,是给他捧场去的;另外就是去为商会援建的三姓寨中学的扩建工程进行捐赠仪式。
但实际上我们大家都知道,咱们这次真正目的是什么啊?
我猜猜看,你们说对不对啊?!
咱们商会的老总们有一个算一个,是不是看着杨浩宇在三姓寨闹得风生水起,一路高歌猛进,你们也都眼红了是不是啊?!是不是?”
彭秘书长扫视着全场,他知道商会很多成员在昊天集团都投进了不少的资金。
但大家都心照不宣,只是在那里讳莫如深地微笑。
“看!没有一个愿意承认的!好!算我说错了!我自罚一杯!”
说完端起面前那杯白色的黄酒原浆洑汁,一仰脖,一饮而尽。
放下杯,用纸巾擦了擦嘴嘴,继续说,“要我说啊,就是这个!你们这一次都是回来搞调研考察的,为你们下一步深度参与庐陵县、参与三姓寨的经济建设和深度扶贫以及即将开始的乡村振兴,寻求合适的方向和目标的!”
在座的企业家们这时才面面相觑,有人笑着喊道:“老彭,你是非得把我们都剥的精光,你才会住手啊!”
彭秘书长抬起双手,示意大家安静。他继续说:
“在座的绝大多数同志都不是三姓寨人,甚至绝大多数都是第一次去三姓寨,我说的对不对?!”
大家纷纷称是。
彭秘书长说:“各位,今天,我就借王县长这个局给大家讲一讲为什么杨浩宇当年不顾商会所有人的劝阻,义无反顾地把武汉的事业丢给他老婆,跑回老家三姓寨,参与深度扶贫,进行二次创业的原因好不好?”
大家一起鼓掌,齐声喝呼到:“好、好!”
彭秘书长看了一眼刘会长、郭会长与王副县长,三位面带微笑示意彭秘书长继续讲下去。
有人安排让服务员给在座的每一个人都端上来了一大玻璃杯清亮的产自三姓寨的明前古寨春毛尖茶,大家便一边品茶醒酒,一边听彭大才子给大家解答他们心中共同的疑惑。
杨浩宇为什么会冒那么大的风险投那么多的资金去三姓寨创业呢?
彭秘书长见大家兴致很高,便清了清嗓子,认真地开始了他的讲述。
“咱们应该都知道,三姓寨位于神农架南麓、过去野人出没的原始森林中,过去曾经是一个与世隔绝、名不见经传的偏远的深山穷乡僻壤。
三姓寨虽然叫寨子,是因为早年间那里的每个山头几乎都有土匪建造的山寨,大大小小的土匪山寨不下百处,而其中最大、最出名的一个山寨就是当年薛刚反唐时驻扎过的三姓寨。
解放后,这里早就没有了土匪,只是在一些山头上依稀还有些残砖断瓦,些许残迹遗留了下来。
现在的三姓寨,依然是庐陵县最偏远、国土面积最大的一个乡镇。
而且三姓寨自打设立乡镇以来,一直都是咱们庐陵县“老少边穷”的代名词。
说它“老”,是因为1931年3月,中共湘鄂西中央分局成立,红二军团在鄂西长阳县枝柘坪改编为红三军,军长贺龙、政委邓中夏率红三军主力向鄂西北转移,进入巴东、兴山、秭归根据地,与在庐陵县泮水、三姓寨的阴峪河一带开展斗争的红49师会合,并将其整编为红三军教导第二师。
教导第二师在三姓寨、冷水河一带活动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后与许光达率领的红三军第八师22团取得联系,在三姓寨建立了鄂西北苏区第一个苏维埃政权——平渡河苏维埃乡政府。这个乡政府辖区除庐陵县的三姓寨以外,还包括邻近上庸县的柳林和官渡等地,使得三姓寨成为了鄂西北革命根据地的重要组成部分,所以这里是革命老区。
说它“少”,是因为三姓寨虽然人口不多,但这里的居民却来自五湖四海。有许多居民虽然身份证上是汉族但是却呈现出明显的少数民族如回族、土家族、黎族、蒙古族、高山族等民族的习惯和风俗。
只不过他们的祖上要不是逃荒、要么是躲灾避难、甚至有的是杀人越货后躲到这里来的,经年累月后,能够记住祖籍在哪里都已经不错了,谁还能搞清楚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民族?
说它“边”,是因为三姓寨几乎是独立于庐陵县而单独存在的一块飞地,也是一块“鸡鸣三省”之地。
大家在地图上就可以发现:三姓寨与重庆、陕西几近接壤。
三姓寨的国土面积很大,地域广阔、但山大人稀。
早年间的三姓寨,面积比现在还要大上一倍!
后来为了响应国家成立林区的号召,将板仓坪、红举两个办事处忍痛划给了神农架林区,当地的原居民也都划为了林区管理,才形成了现有的三姓寨版图和人口结构。
三姓寨的语言与庐陵县所有其他的乡镇截然不同,属于接近川渝方言的西南官话;风俗习惯也大不一样,普遍喜欢吃熏腊制品。
今晚上大家吃的腊猪蹄就是三姓寨的名吃之一。
说这里“穷”,那是全庐陵县人人皆知的事情。
为什么这里曾经会这么穷困呢?
是因为解放后的几十年里,具体说应该是在1990年以前,三姓寨是没有电也没有公路的。就连电话,一年中也将近有四分之一的时间是打不通的,因为这里自然灾害频繁,风吹雷打,垮方泥石流,电线杆子被破坏掉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那时候,有条件的人家靠煤油灯照明,没条件的穷苦人家就只能是用油亮子也就是从松树上刮下来的松脂照明,更有穷困潦倒的人家,干脆天一擦黑就插上门闩上床睡觉。
晚上没有别的娱乐活动,就只能是琢磨床上那点事了。
所以这里的生育率一度很高,长期排在全县第一位。
计划生育时期,三姓寨几乎家家户户都超生,每家至少都有三五个孩子,多则有七八上十个孩子。
孩子多,负担自然就加重,很多家庭在那时供不起孩子上学,辍学在家的小孩比比皆是。有的家庭甚至连小孩的衣服都买不起,大孩子穿大人的旧衣服改成的衣衫,小一点的就接着穿大孩子们穿剩下的。一家人就只有一条裤子的事情在这里不是故事,而是真实地普遍存在过。
没有公路,自然就不通车,有好多年代只能是靠步行才能走到县城。
可是,沿途都是崇山峻岭、深山沟壑。
要翻过几十座高山,淌过几十条湍急冰冷的山涧溪流,穿过密不透风的原始森林,躲过数不胜数豺狼蛇虫!
三百六十多里高低起伏曲折的山路,脚力好的人,带上苞谷面摊成的饼子或者烧洋芋,两天能够走出大山,到达县城边缘的狮子岩,在这里终于可以搭车去县城了。
脚力不好的妇孺儿童,每人陪伴根本不敢让他们上路,有人陪伴的话,少说也要三五天才能走出大山!
80年代以前,90%的三姓寨人,终其一生就住在这蛮荒大山里,从来没有出过山!
因经年累月与世隔绝,生活在这里的人,一度被称之为“山里人”甚至直接被称为“野人”,而他们世代居住的临山而建的村子——三姓寨,也因此被戏称为“野人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