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洛朝所有大臣婚事,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丞相之女出嫁,是需要大洛朝国师挑选一吉日请卦,确定此婚约乃上天允准,日后定能夫妻恩爱琴瑟和鸣多子多福。
才可挑选日子完婚。
纪安自是清楚此事,其实在这之前,柳明悦纪霄允不是没有想过找国师帮忙,在请卦之日动点心思,称此婚约并不被上天看好。
但奈何国师向来不与朝臣联络,国师府里也是拒绝所有人拜访。
没了法子,才动起了替嫁心思。
就算出嫁之日成国公知道娶的并非嫡女,届时也已尘埃落定,就连皇上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寻不得他们丞相府的过错。
傍晚,坐在窗前的纪安望着外面繁星点点的夜空,思绪有些低沉。
是啊,母亲的嫁妆要回了些,可她依旧是没想到法子如何避免嫁到国公府。
难不成还要走上一世的路吗?
次日,柳管家再次来到纪安的偏院,昨日听闻大小姐来纪安这里不仅没讨到半点好,还莫名其妙的生了病。
一时之间,府里上下传言纪安是个不祥之身,被抬正后更加会加倍祸害府里的人,这还得了?本就没人来的偏院,现如今更是躲得远远的。
但奈何丞相吩咐送东西前来,只能硬着头皮的踏入这不详的偏院:“这是丞相吩咐送过来的首饰和衣裳,还有两位丫鬟,二小姐还有其他需要吗?如果没有,奴才就领着下人们打扫这偏院了。”
“奴婢翠丫见过二小姐。”
“奴婢纤云见过二小姐。”
两名领过来的小丫头年纪不大,似刚刚入府的模样。
纪安对送过来的东西并没有多看几眼,只是冷冷地点了点头,便将偏院交给了柳管家收拾。
翠丫纤云本想跟着,却被她留在了院子里打扫。
小国师,今日应当也会来丞相府才对。
思来想去,为了请卦的事,纪安还是硬着头皮的去寻小国师。
藏书阁里,萧白几乎已经把这里的书籍看得差不多了,他记忆力超群,且一目十行,看过的书籍便印刻在脑海当中。
“小国师,你看的不是藏书阁的书吧,怎还自己带书来看呀?”
从小跟在小国师身边的少言好奇地探出脑袋:“又是商经啊?小国师,你这本书都看了好几遍了,老国师说了,让你少看这些。”
萧白只是低头“嗯”了一声儿,继续沉浸在商经里。
此时,忽然听到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向来谨慎的少言立即护在小国师的面前,从小习武的他,自能听出周围的动静:“谁?”
“少言,这里是丞相府,不用如此。”
萧白合上商经,看向门外探出的小脑袋,瞬间想起那日小雨。
冰冷的脸上这才有了片刻的柔和:“你怎么来了?”
纪安也是没想到萧白身边的书童会武,刚才的那一声呵斥,属实有些惊到她了。
见少言默默地低头站到了萧白的身后,纪安这才走进了藏书阁:“有点事想找你帮忙。”
“请卦之事?”
“你怎知?”
“算的。”
萧白脑袋微微一侧,仅仅一个眼神,少言立即明白过来,迅速的走出藏书阁并关上门在外守着。
是啊,差点忘了,萧白可是小国师啊,轻轻一卜卦,便知晓她的来意。
纪安也不绕弯子:“那你可愿帮我?”
“你说呢?”
藏书阁的气氛顿时有些不太对劲,纪安被这么一反问有些摸不着头脑。
许久后,萧白神色黯淡地才叹了叹气:“只要你开口,我自会帮你。”
她还是没记起五岁那年的事?
还是说,对她而言,不重要?
纪安不明白他为何要叹气,但得到了允诺后的她,内心安稳了不少:“谢谢。”
即使不清楚萧白会如何帮她,可心里像似总有一股声音在告诉自己:相信他。
望着纪安走出藏书阁的背影,萧白的眉头却并没有因此松展开来。
纪安突然的改变让他觉得有一丝不对劲。
人不可一日便心思情绪茫然大变,到底发生了何事?
他闭眼想算上一算,却发觉根本算不出纪安的命运。
他们萧家历代都是大洛朝的国师,擅卜算星象风水,他身为小国师,为大洛朝卜算过几次,皆灵验,因此,萧白的名声比他父亲萧祁还要大。
百姓们对小国师也是十分的敬仰。
可今日……
两日后,请卦之日到来。
丞相府与国公府需领着所有家眷前往国师祭台。
成裴信心满满的丝毫不觉得请卦会出什么意外,在他看来,丞相府嫡女他是娶定了。
只有娶了丞相府的嫡女,他才能名正言顺的借着纪丞相踏入朝堂。
这也是他苦苦求了蕙贵妃多日,才求的请卦赐婚一事。
他成裴要的,只是个垫脚石而已。
有人欢喜有人忧,纪方兰看着祭台心里难受得很,在这之前母亲拿着她的生辰八字与那成国公算了一算,竟意外的十分契合。
那么,今日国师和小国师算的也应当是如此,对吗?
余光轻轻瞥向了一旁面容淡定的纪安,紧张的扯了扯母亲的袖子:“娘,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她心里实在不安的很。
柳明悦安慰:“请卦结果契合那也是纪安嫁,你担心什么。”
“我……”
是啊,不论结果什么,她又不会真的嫁。
如此一想,纪方兰的心情也渐渐地轻松了下来,这几日里,绿萝和梅儿在耳边不断的给自己提醒着纪安不过是个庶女,还是个从小伺候她的贱丫鬟而已。
那日肯定只是吃错东西发了疯,不足为惧。
此时纪方兰再次瞄了一眼纪安,见她不再有那日的凌厉嗜血,反而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看来是她多虑了,贱丫鬟就是个贱丫鬟,若是请卦失败,她便要让纪安再次当她的丫鬟,狠狠地践踏在脚下,让她那天发了疯的威胁自己!
请卦的时辰还未到,不少百姓为了一睹请卦之事,纷纷赶来探脑相望。
可丞相府的人群中,为何多了一位少女?
看那身着打扮,丝毫不比纪大小姐寒酸,难道也是纪丞相之女?可他们从未知道丞相府里还有一女啊。
人群中议论纷纷:“诶,那女人该不会是纪府的远方亲戚吧?”
稍微对千金小姐有所了解的一位男子嘁了一声:“蠢货,那女子穿的那可是和纪大小姐同样的锦缎衣衫,一远房亲戚能让丞相给这么赐这么好的东西么?再说了,那女子梳的可是重臣之女特有的发髻。”
“这分明就是丞相之女,不过竟一点风声都没有,看来这丞相对这女儿尤为保护啊。”
有人不明白该男子此话何意:“为何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