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悦不知为何,今日的纪安与往常性子完全不同。
骨子里透着一副不知从何说起的阅历丰厚错觉,神情坚定,仿佛只要她不同意,下一秒,纪安就当真能以死相逼。
到时候,她去上哪找个能替嫁的人?
“行,晚些我让人给你送去。”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纪安为何突然性子大变?难不成是被打傻了?
为了能够安抚纪安能够确保替嫁不出意外,柳明悦也是咬牙吐出了当年顾叶的嫁妆,但大多都已变卖,只能换算成银两。
纪安看着面前的一大箱银子,眉眼没抬一分。
如今她已从丫鬟屋转住到这较为偏远的小院子里居住,没有丫鬟下人,纪安倒也乐得清闲。
可总有人见不惯她突然从丫鬟扶正为庶女,还要回了那么多的银子。
这不,纪方兰领着绿萝梅儿等丫鬟嚣张跋扈的冲进了纪安的偏院。
“纪安你现在倒是厉害了,让你替嫁你还知道找我娘谈条件,要不是我,你恐怕还只能在这府里当牛做马最后嫁个奴才草草一生。”
纪方兰回去后越想越来气,让她代替自己嫁给国公,那可是天大的恩赐,她居然还敢要挟娘要回嫁妆。
本来还以为没多少,结果事后听娘说少说得有个几万两。
几千两也就算了,几万两,给纪安?
不行!
她咽不下这口气,这些钱以后可都是她的!用她的钱给一个下贱的丫鬟,这要是传出去了,她纪方兰的脸还怎么放。
她纪方兰指了指面前院子还未抬进屋的箱子:“你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难道还要带到国公府去贴补那边吗?”
说着,纪方兰打开箱子拿出一锭银子不屑的丢在地上:“这就够了,来人啊,抬到本小姐的屋子里去。”
绿萝梅儿应声:“是。”
看着眼前害了她一声,最后还要给她致命一击的纪方兰,纪安的眼里仿佛有着熊熊怒火,怒目直视着纪方兰:“我看谁敢!”
上一世害她替嫁守活寡十几年,好不容易找了个打发日子的事情,经营国公府残留的产业,可却在这过程中屡屡遭遇挫折。
纪安还在纳闷,到底是谁在背地里搞她。
直到纪方兰在她死前说的那些话,她才明白。
就是纪方兰。
一个打从出生心就是黑且还扭曲的一个人。
从小打骂折磨她无数,最后成了太子妃却还要处处针对她,见不得她半点好,重活这一世,她纪安绝对要百倍,千倍的奉送回去!
“夫人下令归还于我的东西,谁敢碰?反了天了!”纪安凌厉一喝。
绿萝梅儿顿时吓得一激灵,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察觉被一个贱人唬住的纪方兰面色一红咬牙吼道:“纪安你才反了天了!本小姐的话你都不敢听了?我娘给你的东西,我就有权利带走!”
“绿萝梅儿,还愣着干嘛,抬走啊!”
可紧接着,纪安不知从何时掏出一把匕首,大步向前迅速的掐住纪方兰的后脖子,右手匕首抵在纪方兰的喉咙处:“你是要钱还是要命?”
冷倒冰窖一般的声音从耳尖掠到骨子里,纪方兰脸色瞬间煞白,惊恐地目光向下,脖子处传来的冰凉触感让她整个人紧绷的不敢乱动。
“你!你疯了!”
她一定是疯了!对,一定是!以前打骂不还手连屁儿都不敢放一个的纪安,怎么会突然像个疯狗一样!
可话刚说完,匕首就更近了分毫,细微的痛楚让纪方兰心中咯噔一下:“你你要干嘛!我是丞相府的嫡出大小姐!你要杀我?你不怕爹把你碎尸万段吗?”
“无所谓,反正我贱命一条,能和嫡姐一起死,也是我的福气了。”
此刻的纪安犹如地狱里爬上来的索命恶鬼,怕死吗?
不,她早就已经死过一次了,又何惧再死一次。
绿萝梅儿见状都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发了疯的纪安真的会抹脖子,只能在一旁焦急的喊着:“大小姐!”
“考虑的越久,我这匕首可就越控制不住了呢,反正这院子偏院到连侍卫赶来,少说也要半刻钟,嫡姐猜猜,这半刻钟,我能不能杀了你。”
“你你你,你疯了!疯了!”
纪方兰害怕了,她真的感觉匕首越来越深,痛楚是是越来越大,连连闭眼大喊:“要命!要命,钱我不要了,给你!”
她看出来了,纪安是真的敢动手!
听到这话的纪安并没有蠢到第一时间松开纪方兰,而是眉头一挑看向了绿萝和梅儿:“你们大小姐的话是没听到吗?”
“奴婢……”绿萝梅儿吓得整个人都反应慢半拍。
“抬进去。”
“是是是,奴婢抬,奴婢抬。”
片刻后,绿萝梅儿才将那一箱的银子抬进了她的屋子。
纪安嘴角微勾,慢慢凑近纪方兰的耳旁:“我的好嫡姐可不要再来挑衅妹妹的脾气了哟,否则下一次妹妹可就没那么好商量了。”
话音一落,纪安用力将纪方兰甩了出去。
绿萝梅儿赶紧扶住大小姐。
三人转头,就见纪安竟然用手擦拭着匕首上的鲜血,神情嗜血变态,像是……像是被鬼附了身一般。
“啊!啊!”
纪方兰再也受不了的转头就跑。
绿萝梅儿也被吓得魂都没了连忙跟上。
纪安淡淡的看着落荒而逃的三人轻笑,低头把擦拭好的匕首随身佩戴着。
昨日路过厨房顺来的匕首没想到今日就派上了用场。
还未等她歇息半个时辰,她的父亲纪霄允破天荒的踏入了偏院,望着独自坐在院子石凳上并不打算起身行礼的纪安。
纪霄允眉头不悦,但转念一想柳明悦说的没错,这个时候稳住她才能保住方兰,神情一转假模假样的一番安慰。
“我知道你记恨我,但我毕竟是你父亲,没有一个父亲是不疼爱自己孩子的,如今你要出嫁,为父也不希望你被国公府看轻,明日我会让人给你备一些首饰衣裳,好好代你姐出嫁,日后成了国公夫人也算是对得起你母亲了。”
好一个对得起娘了……
纪安心中冷笑。
这些东西本就是娘的,如今不过是归还给了自己,却还要装作一副大方为自己筹备嫁妆的模样,刚才她竟然还在那么一瞬间,希望她这个父亲,当真是在心疼她。
到底不过是奢望。
“那就谢过父亲了。”
纪霄允听到这冷淡的语气十分不悦,但此时也不愿过多斥责,惹得她反悔:“你知道便好,好生休息吧,三日后国师请卦后,就能定下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