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宇翔道,“就算是为了孩子,你也要去看一眼。昕儿若是因为你对他父亲过于薄情生了怨恨,将来对彦谨和瑞儿也不好。因为这种小事伤了手足之情,得不偿失。”
姜南秋出神了很久,才苦涩道,“你什么都为我想好了。”
贺宇翔道,“我知道你一心在我身上,他那样的人,即使是做侧室你也不动心,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毕竟夫妻一场。去看看吧,正好你也很久没有看爹娘了。”
姜南秋看着他,久久说不出话来。
只是临行前,因为夏国有些事情需要贺宇翔处理,便变成了慕容彦谨护送母亲和妹妹前去大魏。
慕容瑞听说车队来的消息后,就亲自带人迎接母亲和兄妹入宫。
两个互相惦念的少年终于相见,都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
慕容彦谨如今生得比他父亲更加清冷漠然,一身的生人勿近的气息。
魏昕则和他父皇一般地艳丽绝伦,小小年纪便有了蛊惑人心的举止神态,可想将来会让多少女子芳心迷乱。
二人都适时收回目光,彼此见礼,规矩丝毫不错。瑞儿看到了二哥哥,就甜甜地叫了起来,魏昕听到了,也欢喜地和她说了许多话,又邀请慕容彦谨去他那边去坐坐,彦谨答应了。
六暗看到自家太子的眼色,就赶紧带着姜南秋去后头的寝室里去。
进入内寝后,姜南秋忍不住恍惚起来。
这里的一切和她离开时候一个样子,刚走进的那会儿,她仿佛以为自己回到了从前的岁月。魏少轩正睡着,虽然容貌依旧,可是其中的疲惫之色却是显而易见。而姜南秋又何尝不是如此。虽然保养得当,仍是美人一个,到底是少了曾经的神采。他们都已经不是像当初那般年轻稚嫩了。
姜南秋忍不住思绪万千。上辈子,他们一起老去了,这辈子还会如此吗?
姜南秋坐在一旁想着心事,躺在床上的魏少轩却是渐渐地睁开了眼睛。看到姜南秋就在自己的眼前,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做梦了,直到好一会儿,他才发现,一切都是真的直到他切切实实地握住了姜南秋的手了,才忍不住笑道,“原来是真的,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姜南秋沉默地看了他良久,道,“明明身子没养好,去打仗做什么?难道大魏就只有你一个可以打仗的?”
魏少轩笑道,“打仗不是打架,功夫差一点也没有关系,能指挥应变就行。你夫君虽然打仗不如从前了,但是骑着马向前还是没有问题的。”
姜南秋皱眉,“是前夫。”
魏少轩笑,“你这个无情之人,就不能哄哄我这个将死的人?如今我就是想和你做点什么,也得你主动才是。身子上实在占不了什么便宜,嘴上的便宜就让我占占吧。”
姜南秋被他气得,又是生气,又是难过,“你少说些这样的丧气话。我看你好得很,祸害遗千年,你还是养着吧你。”
姜南秋说着,抽身就要走,魏少轩不肯撒手,忽然面色一变,忍不住痛哼一声。
姜南秋吓坏了,赶紧问道,“你怎么了?”
魏少轩指了指不远处的药瓶子,道,“我身上的伤口怕是裂开了,你给我上了药再走也不迟啊。那些下人们一个个的,都笨手笨脚的,我实在不喜欢。”
姜南秋无可奈何,只能拿了药瓶过来。魏少轩微微测了测身子,解开了内衫。只是衣服解开之后,那身子上的狰狞可怕的伤口,让姜南秋僵硬不已。她见过贺宇翔的身子,那上面的伤口就多了数不清,可是魏少轩身上的伤如此恐怖,她看了,手都忍不住抖了。
魏少轩背对着她,道,“那些人下手,实在是太黑了。箭头都是花钻,一旦扎在上面,少说也要去掉一块肉。有好些军士在战场上没死,却是在取箭的时候,活活地疼死了。得亏我命硬有能忍耐,要不然,你肯定见不到我了。不过就算我死了,也是赚了的。毕竟,我死了,你不过伤心几回,那贺宇翔若是死了,你肯定就跟着去了,我可是经不住你再去死一回。所以就算我身子再不好,也得打头阵,死一个总好过死三个......”魏少轩说着,回头看到姜南秋。她神色平静,仿佛毫无波澜,只是泪水已经满脸都是了。
魏少轩就笑她,“秋儿别哭,夫君不疼。”
姜南秋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这屋子里熟悉的一切,忍不住想起了曾经的一切,心就仿佛被撕裂开了一般。
有些事情再怎么回避,再怎么掩盖,也不会消失殆尽。她对贺宇翔的感情绝无二心,可是那些岁月里发生的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即使谁也无法去指责什么。
魏少轩看着她这副模样,就去抱她,擦去她的泪水。姜南秋挣扎,看到想到他身上那些狰狞的收口,不过挣扎了几下,就放弃了。
魏少轩就笑,“别哭了秋儿,还是把眼里留在我真正走的时候吧。”
姜南秋听到这里,哭得更厉害了,“你闭嘴!”
魏少轩轻轻拍着她的背,“好,好,我不乱说了。”
姜南秋给魏少轩上完了药物,盖好了被子,正准备离去,魏少轩又道,“你这么远回来,儿子想你,你就多住上几日再走。儿子昨夜还念着你回来呢。”
姜南秋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说,走了。
魏昕早就给姜南秋安排好了卧房,就在魏少轩隔壁,方便她去照顾自己父皇。至于妹妹和那个还摸不透的哥哥,则安排在了自己身边,既是为了培养感情,也是怕两人碍事。
见到姜南秋后,魏昕把所有人都支开了,他跪在姜南秋面前。姜南秋心疼极了,赶紧拉起来他,“傻孩子,跪我做什么?又没有其他人在。”
魏昕苦涩道,“儿子时常感到难过又遗憾。儿子不像其他兄弟姐妹,能日日陪着母亲,就担心和母亲见的日子少了,母亲只喜欢其他的孩子,不喜欢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