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得闲,郦柏宁早留意到梁思姝干掉他那杯香槟前一秒的眼神,状似无意的垂首,在他人不留神的时候若有似无地微弯了下唇角,随即又恢复成无事的模样双手揣兜而立。
“那我就更没资格介意了。”
梁思姝伸手抵在郦柏宁的一侧肩头,迈腿朝前一步,半强迫着把空掉的酒杯又塞回郦柏宁手里,气息游离在对方耳际,红唇要贴不贴在耳侧,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气音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昨天去机场接机故意不还包,非得等到今天来晚宴拿个女性手包招摇撞骗。”
话到此处语气稍顿,梁思姝稍稍后仰,与郦柏宁分开些更方便盯着他的神情,“你可没安什么好心。”
梁克贤很难再分散精力去应付宾客,今晚的梁思姝于他而言过于“陌生”,他怎么也想不到先有喻染自称她们是朋友,后有郦柏宁当众替她解围。
他会看不出郦柏宁掐着时间点找梁思姝的目的吗?
郦柏宁必是看出他会找梁思姝问个所以然才主动解围,毕竟在他这儿郦柏宁还是有三分薄面的。
梁克贤且看情势沉住气。
郦柏宁一手捏杯,一手大胆地贴在梁思姝的腰侧,抬手稍稍一扬空酒杯,丝毫没有被拆穿的窘态,“那就谢谢梁小姐了。”
梁思姝感受到腰间的力道,可没什么掩人耳目的绅士手,她也不会被白占便宜,右脚后撤半步踮起,上半身的重心压向郦柏宁,在做下一步行动前“好心”地问一句,“想不想快点堵住这帮人的嘴?”
郦柏宁侧眸看到她眼底的狡黠,刚要开口,左脸的温热让他短暂失声,眼里有一瞬怔愣,很快不达眼底的笑意渐渐消融,被动地任她得寸进尺。
周遭倒吸凉气声接连不断,因这一插曲戛然而止的小声议论缓冲一瞬后又开始躁动不安。
亲眼观摩了这一幕,对慕今莱的打击力和承受力无疑是考验,杂乱的八卦声搅着烦闷的氛围,让心烦意乱的情绪变成毫无章法的暴躁。
她因愤怒无意识地用力捏紧高脚杯,下一刻竟应声碎裂,玻璃碎片溅落成渣和酒液混在一起洇湿地毯。
玻璃残渣扎进肉里,鲜血很快顺着指尖滴落她丝毫不觉,眼睛还在死死盯着举止亲密的两人。
玻璃碎渣掉落并未造成多大反响,如同往昔的慕今莱,淹没进柔软的地毯里毫无存在感,只有周身一小圈范围的人才注意到。
相比起慕今莱无人问津的感受,众人更期待看到喻染的反应。
窃窃私语骤停,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众人皆是大气不敢喘一声,又争先恐后地转头望向喻染。
喻染似有所觉,在快接近慕止衡时停步转回身,看到郦柏宁被动的接受梁思姝的大胆行径而非阻止,她眉梢一扬,顺手拿过酒保托盘里的红酒,不紧不慢的抱臂袖手旁观。
宾客们见喻染停下,好奇她会有怎样的举动,偏偏喻染还喝上酒了,她倒沉得住气可他们快沉不住气了。
就在宾客们紧张又期待的眼神中,梁思姝的唇离开郦柏宁的侧脸,留下一个不轻不淡的唇印,她满意的单手勾揽住郦柏宁,下巴搁在他的一侧肩头,很是得意地冲侧前方也正朝这边看的喻染扬声。
“喻染,不介意吧?”
喻染藕臂半抬,举杯象征性敬了下酒,扬唇笑道:“你随意。”
这满不在乎的口吻,放松的姿态,熟稔的语气,无不透露三人关系的不同寻常。
“这是什么情况,我怎么有点看不懂了?”
“还能什么情况,互相绿了对方呗。”
“我看不见得,搞不好先前两人就是假的,现在的两对才是真的!”
这些没轻没重的议论声尽数落进慕今莱的耳中,她脸色很难看,极其难看,干瞪着眼不舍得眨一下,全程都注视着郦柏宁。
当然,她的不遮掩也同样落入梁克贤眼中,捏着酒杯的手背青筋凸显,足够说明他的不悦。
“玩这么刺激,那谁啊?”
栾夏最是见惯名利场的逢场作戏,何况他在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让从无败绩的人都啧啧称奇,可以见得梁思姝的行为确实胆大。
“梁克贤和发妻的独生女。”慕止衡晃动酒杯,金黄的透明酒业在大吊灯的光线下闪烁璀璨,“我们以后的合作伙伴梁思姝。”
栾夏诧异地看向慕止衡,他诧异的不是前半句而是后半句,“你对梁氏的意向不是并购是合作?”
意识到表达有误,又嘴瓢似的给了自己一嘴巴子,更正道:“你的意思是梁思姝要接替梁克贤的位子?”
“准确说是梁思姝要拿回原属于她的一切。”
慕止衡的话如惊雷,让栾夏不得不再次重新审视梁思姝。
栾夏看向宴会厅门口还“勾搭”在一起的男女,半眯起眼来打量,看清梁思姝脸上得逞的笑容,浑身炸起一层鸡皮疙瘩,“我怎么觉得她……她和喻染有点神似呢!”
这样说又觉得不贴切也不礼貌,他着急解释道:“不是,是感觉很像,就那副做事不计后果的嚣张样儿?”
慕止衡侧眸瞥他一眼,严肃指正,“喻染不像任何人。”
栾夏无语凝噎,“行行行,你家祖宗独一无二。”
他转念一想,继续道:“不过这位梁小姐做事果敢,无疑是位爽快的合作伙伴。就她来这么一出,那些吃瓜的人也该凌乱了。”
郦柏宁之所以不阻止梁思姝的行径,一方面考虑到喻染现在真的和慕止衡在一起,可毕竟他们对外的关系还是男女朋友。即便身在黑道,女孩子的名节也固然很重要,与其让他们把矛头再对准喻染,倒不如让他变成对感情不忠贞的前者。
“郦柏宁还真爱喻染这个妹妹!”
栾夏由衷地感叹,又哀怨地扒拉在慕止衡肩头,自言自语道:“覃家人对喻染的好,让我都开始有点子期待我爸哪天领个私生子哥哥回家了。”
慕止衡对栾夏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无语至极,无奈又嫌弃地以实际行动撤离他的“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