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走得悄无声息,仿佛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归于平静,昨天奔波几处,今天喻染打算就待在覃园不出门,早早就吩咐龙介可以陪覃则休去办事。
近日鲲鹏派虽无大事,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也没有商道来骚扰,但溪山圣砚那日收复十阙和风沙榭不再原本的计划之内,加上弘星内部还有诸多事要处理,所以还是人手短缺。
柏诩在霥城毕竟不会久待,柏氏生意庞大,虽以幕后投资居多但也需要有个人去坐镇。柏彧早早退隐不再插手柏氏,柏堰也早已放权交由柏诩,偌大的基业就都成了柏诩一人要操心的事了。
在柏家没有争权一说,譬如柏氏虽叫着柏氏,可祖辈传下来的规矩就是女子继承家业,男子代为管理。喻染一心扑在艺术上,能推的都推给了柏诩。
喻染时常会想,当初老祖宗怎么就这么宠妻啊,怎么就立了规矩要把继承权只给女子呢,可偏偏他们家的女子各个都聪明,比如她母亲,再比如阿宁的母亲。
老祖宗宠妻,家规第一条就是柏氏所生女子都姓喻,也就这样一辈辈传承到了喻染这一代。说来也奇怪,还真就每一辈都会有女孩,还异常和谐都不会为了那个位子去争抢。
如果喻染愿意接手,柏家的产业早就到了她手里,柏诩更不会有任何不舍,到那时他便可以安心和曼雅结婚过二人世界。
那天提及曼雅也是偶然,喻染对慕止衡却没有丝毫隐瞒,有意将家族关系告知于他。她诉说兄嫂事情的时候语气稀松平常,但对于他们二人坚定不移的感情很是羡慕,聚少离多却从不猜疑,相互扶持相互理解,彼此是最好的朋友也是最完美的爱人。
他们家族的每一对恋人感情都很好,除了夺走他们的生命之外,再没有什么事可以将他们分开。许是他们的感情好到叫老天爷也嫉妒了吧,所以才会那么早早的让他们阴阳两隔,母亲是这样,姨母也是这样。
她唯一没告知慕止衡的也就是关于他们家族的一个传闻而已。
今早醒来时慕止衡已经不在,她也不清楚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她平时不是一个不设防的人,相反她事事有考量,对于对自己心怀不轨的人,一旦动了念头都不会放过,何况是有前科的人。
对慕今莱可以,当初发现被她利用,她们的关系恶化至今。
但对慕止衡不可以,这段时间发生的林林总总,明知是利用明知心思不纯的接近,她却一次次主动招惹。起先她很不愿意承认那是什么,久而久之却早已接受事实。
昨夜慕止衡潜进覃园,之后她就窝在慕止衡身上睡着了。换做平时这很反常,她所处的环境无法让她完全不设防,而面对慕止衡她早已卸下心防。
上午喻染找了覃仲,对慕亦帆约见她的事全数告知,也表达了自己的意愿。覃仲没阻止,只问她钱够不够。
钱当然够,问这么一句的原因不过想确定她想以什么身份进入宁聆。
喻染当时笑了笑,“爸,我不会让你们的心血白费的。”
覃仲不多言,父女俩对视了一会儿,直到喻染离开后他才对身旁的弋丁轻声叹气道:“我早有心理准备喻姓女子注定不平庸,以前发生在甄儿身上只会对她刮目相看心生欢喜,可如今看着自己的女儿既欣慰又担忧。”
“您只是遵守了答应夫人的承诺。”弋丁宽慰道。
喻染不知覃仲盯着她的背影久久无法抽离,那是覃仲在她身上看到喻甄的影子,无所畏惧又思虑周全,美得不可方物又忍不住想去触碰。
做好决定喻染也没急于通知慕亦帆,她想把时间拖延到最后一刻。
***
慕艺抒申请了最早的探视时间来见孟哲。
数日不见孟哲消瘦不少,但不憔悴。
孟哲双手被手铐束缚,被警员带到会见室的时候先扫了一眼慕艺抒,两人视线错开,他又垂眸盯着脚下,警员左右搀着坐下。
慕艺抒有所察觉才抬头,拿起听筒等着孟哲。
孟哲很平静地看着慕艺抒眼圈慢慢红了,“来见我并不是一个好决定。”
“宁聆出事了。”慕艺抒压下心头的酸楚,把差点脱口而出的那句“过得好吗”藏进心底。
孟哲的神情一点都不意外,“也该到时候了。”
慕艺抒一蹙眉,“什么意思?你早就知道宁聆会出事?”
“你的母亲有和能力不匹配的嚣张跋扈,她如果在慕培城面前受宠也就罢了,可她是让慕培城蒙羞的人,这次宁聆没救了。”孟哲说得一点都不含糊。
慕艺抒了解孟哲,这句话绝对不是随口一说,问:“你知道什么?”
“你可以问问你的小姑。”
慕艺抒脑中忽的闪过一个念头,“你是慕镜偲的人?”
一直以来她总觉得和孟哲的相识很突然,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虽然很甜蜜,但总有哪里不对劲,就是一切都太顺利,连同得知他们恋爱时母亲都不曾阻拦过。
如果按照慕镜祯以往的脾气,不闹到她分手甚至以死相逼都有可能,可得知孟哲的存在非但不为所动连句重话都没说。
本以为恋情可以顺利,哪知慕镜祯直接安排了她出国,原来按兵不动的原因是准备这条路等着她。
慕艺抒自然不会违抗慕镜祯,所以很快找了孟哲谈分手,两人都很冷静,几句话就达成了共识,以和平分手结束这段恋情。
怪就怪在临近出国,他们分手这件事在大学里突然传开,空穴来风,毫无根源。现在经孟哲这么一说,应该是慕镜偲所为。
“我是谁的人你不是最清楚嘛。”孟哲眼神大胆的在慕艺抒身上游移。
慕艺抒尽可能避开这道轻浮的目光,“你从没跟我说过实话,千扬、我小姑、我,还有慕止礼,你究竟是慕家多少人的眼线?”
孟哲笑,“你不是早就调查过我吗?”
慕艺抒蓦地腾升出一种预感,狐疑地盯着孟哲,“你故意的。”
“不然呢。”孟哲笑出声,仿佛是在笑她的愚蠢,“你以为背叛过我的女人,我还会重新和她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