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燕的房间外,有两个医馆的学徒正在熬药,院子里满是药味,屋子关着门,但是听动静,里面有人。
贺游川带她们进了旁边的房间,是他和洛璟年平日里休息的房间,屋子里比较简陋,一张床,和两张桌子
其中一张桌子,摆着笔墨纸砚,还有厚厚一摞书,另外一张桌子上摆着茶碗茶壶,还有几个油纸包。
洛璟年从书桌后站起身,打开房门迎她们进来,“刚刚寺卿大人叫我有事吩咐,就没能去门口等你,冷不冷?”
洛璟年的眼珠子简直要长在苏郁璃身上,握住她的手,很暖,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
“不冷。”
贺游川翻了个白眼,“按照你的吩咐,她们一到,就给她们的手炉换了新炭,可是不敢冻着你家阿竹。”
洛璟年直接忽视,倒了茶放到二人面前,“喝点热茶。”
“刚刚让人上街买的,都是你平时喜欢吃的,京城的樱桃煎,别的地方没有卖的,看小小总是拿着吃。”边说,边打开桌上的油纸包。
“特意让人去买的?”苏郁璃抬头对上洛璟年的眼睛,看他满眼笑意,心里觉得暖暖的。
咳咳,一旁的叶霁禾咳了两声,“你们两个...”
“好了,我去把人叫来。”贺游川说了一句,出了房间。
洛璟年将笔墨铺好,丫鬟也被带进来。
丫鬟袖子挽着,手里还拿着抹布,身上有些茶渍,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狼狈。
被叫过来,见到一屋子的人,显得有些局促,两只手抓着抹布,有些不知所措。
半晌回过味来,慌张的要行礼,被苏郁璃拦住了,小小给她搬了把凳子,让她坐到桌边,叶霁禾还将茶杯推过去。
“红梅,你别紧张。”贺游川说了一句。
红梅回过头看了一眼贺游川,局促得点点头。
苏郁璃笑笑,“你叫红梅是吧,别怕,我们就是有点问题,想问问你。”
红梅点点头,“姑娘请问,红梅知道的,全都告诉姑娘。”
“我想问问,你一直照顾苗燕,她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或者说了奇怪的话?”
红梅垂眸思索,“她这个人就挺奇怪的,有时候正常,和我说话,聊天,还会帮我干活,就像个普通人。
她说她妆画的好,还教我画,确实画的非常好。”看得出红梅对苗燕化妆技术的肯定。
说这句话的时候,红梅表情十分坚定。
苗燕是做易容的,能将一个人的相貌改变,那化妆的手法和技巧一定不一般,普通的化妆对她来说就是小意思。
“有的时候,她一言不发,呆呆的坐着,我推门,放东西,一点点小动静,都会吓的她浑身颤抖,惊慌失措的。”
红梅边说,还边模仿,看样子是苗燕经常如此,红梅学的十分自然。
“有的时候,突然发疯,扔东西,摔东西,还撞头,之前都是发疯尖叫,四处跑,我就追着她。
可,可这次她一声不吭的自尽,我进去的时候,吓得,差点吓死我。”
“你身上的茶渍是怎么回事,我们进院子的时候,听见那屋里有东西碎裂的声音。”叶霁禾问了一句。
红梅低下头看了自己一眼,有些无奈,又有些生气,“是,是张相公,苗娘子伤势危重,大夫诊治到现在也没能完全脱离危险。
血是止住了,可失血太多,苗娘子的手脚都冰凉。
张相公这两日脾气特别暴躁,看苗娘子没有反应,他着急,喂药喂不进去,他也着急。
刚刚就是因为一位大夫诊治的时候,叹气,他一急将桌上的茶壶扫到地上,茶渍就溅到我身上了。”
“她平日里,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吗?”苏郁璃又问。
“她说很多,经常自言自语,张相公在的时候,她都比较正常,有的时候就是抱着张相公哭,说她不是故意的,只是想带张相公离开,没有想伤害他什么什么的,我不明白。”
贺游川接着红梅的话,“她说的应该是回京路上,给张立下药的事情,她是打算把张立带走?那为什么王震兄弟却说,看到她拿着匕首,想要杀张立呢?”
洛璟年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当时,王震兄弟喊了一声,我就在旁边,冲过去的时候,王震整个人扑在张立身上,苗燕双手握着匕首,扎在王震身上。
王震直接就昏死过去,回来之后问,才说是他发现,苗燕刚刚拔出匕首,坐在张立床边。
他进屋,苗燕惊了一下,然后就要刺下去,来不及阻止,他只能是扑过去挡了这一刀。”
“那她为什么说自己是为了带张立走,不是故意的。”贺游川还是刚刚那个问题。
叶霁禾捏着下巴,想了想,“她说的带走,会不会是那个意思?就是带走的意思?不是离开这个地方的意思。”
“你是说,她要杀了张立,然后自尽,这种意思的带她一起走。”苏郁璃对着叶霁禾说。
叶霁禾点点头,表示,就是这个意思。
几人回头看向红梅,红梅显然没听太懂,但是也猜了七七八八。
眨巴着眼睛,对着几人,咽了口口水,“我,我也觉得,姑娘说的对。”
“她,我有一次,见她对着梳妆台的墙面自言自语,我在身后吓得不敢动,因为铜镜中映出来的脸,是个男子的脸,我吓坏了。”
“男子的脸?”贺游川震惊。
“她是易容师。”洛璟年无奈的吐出一句。
贺游川一拍脑门,“对哦,我给忘了。不是,能易容成男子?这么神奇,红梅你看仔细了?一点苗燕的样子都没有?”
洛璟年想起在鄞州的时候,第一次见她,“我们第一次见到苗燕,她把自己化装成老妇人,看上去起码七十岁那种。
要不是她着急,手腕处没有处理好被瞧出破绽,脸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贺游川摸着自己的脸,“真有这么厉害。”
红梅听了洛璟年的话,恍然,“哦,原来如此,我真以为她中邪了,还是被什么男鬼上身了呢。
原来是易容,她穿着自己的衣裳,头发也梳着平日的发髻,就是脸,完全是男子的脸,真吓坏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