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大厦顶层高级私寓,四年没有等到它的主人回来过,尽管如此,还是维持着日常保洁,无不透露着,只要有期待就有实现的一天。
夜色稠厚,室内没亮一盏灯,四周是不见人影的黑暗,只有巨大的落地窗透进的稀疏的光线。
门被推挤开,又急不可待地砰关回去。
两道交缠的身影,晃悠缠绵着没入黑暗之中,悄然寂静的室内,顿时有了呼吸和亲吻的声音。
两人都隐忍太久,再等不及别的缓冲过场。
盛念嘴唇麻酥酥的,他身体的重量全压在她的身前,唇又被他封着,鼻息乱着,头脑发昏,意识逐渐飘离。
忘乎所以地抱住他,双手缠绕至他的后颈,因为他的吻引出不可控的本能诉求,舌尖身体忽地一麻,手指不由自主地抓了把他的短发。
周序砚深深地吻着她,被她反应催着,胳膊往后褪,大衣落地,继而是西服外套,再摸索到前面马甲的纽扣,却因为心急不太灵活。
好不容易解开,却也没了耐心去脱,用力拉扯领带,松开几颗衬衫的钻扣。
依然觉得不够,手滑到她的后颈,再往前抬高她的脸,吻得比刚才更深。
客厅里,他马甲松敞,领带半挂着,衬衫领口开到胸部肌理之下。
女孩子不管哪里仿佛都是柔软又温热的,让人上瘾不舍得放手,可又怕动作太过,亲得狠了,她这小兔子要哭。
这才松了唇力,放她大口大口汲取氧气。
四年魂牵梦萦,心都还悬空着,没完全落到原处,他们都有不真实的感觉,总担心眼前的一切亲密都是梦境,梦一醒就消失不见了。
周序砚揉了揉她的脑袋,捧起她的脸往上,额头相抵,轻声低哑地唤她:“宝贝……”
盛念心下一颤,听不得他这么温柔地叫她,他一开口,她就想要哽咽。
她搂着他的腰,脸歪过去,在他手心蹭了几下,说不出话来,只有眼里含着的细碎星光在诉说思念。
周序砚手指轻抚着她的脸颊,细腻柔软,哑着含情的嗓子,低声问:“今晚是不是就住这了?”
他再次向她确认,与四年的任何一次都不同。
盛念望着他的眼睛,刚才在场馆楼外,她的回应明明那么明确。
四年前最后一通电话,他说,念念,你还年轻,还会遇到许多形形色色的人,我无法保证需要多长的时间,你……别等我。
那现在呢,他是要身体力行地告诉她,无论遇到多少形形色色的人,最终还是会倾慕于他吗。
盛念突然觉得心里横亘着什么,磨得难受,眼眸闪动,在不清明的光线里,望着他,喉咙干涩虚哑。
“如果今晚我没有看到你,如果我没有追出去,你就不打算见我了吗?”
昏暗中四目相交,周序砚吸了口气,眼底瞬间涌出许多复杂情绪,略显艰难晦涩地把淤在胸腔的气吐出来。
“是。”
他说得很诚恳,让她恍了一瞬。
“那我们现在这样算什么?”
盛念仰着头问他,视野里雾蒙蒙的,他也变得模糊了起来。
话脱口而出,她自己先清醒,逐渐冷静下来。
他们的心情其实一样,都不想再累及彼此,这不能怪他,当初那通电话里就说好了,而今晚先越界的人是她。
盛念整个人因为情绪汹涌止不住地颤抖,抓住他放在脸颊上的手放下,退后两步,沉重地闷着声说:“不是,我不是在怪你,其实,这几年我听不到你的消息,看不见你人,我已经快要习惯那样生活了,我其实、其实……”
垂下头,压着浅浅的哭腔,她其实一点都忘不掉他。
周序砚听着她略微嘶哑的哭声,胸腔堵得慌,彻底明白过来,只要她在他面前,所有的约定克制都是虚谈。
越是压抑,他越是能感觉到情感的轰烈。
周序砚靠近一步,抬手再次摸到她的脸,让她抬起头看他。
盛念内心复杂又很纠结,不知要用哪种心态面对他,抽噎着,别过脸不去看他。
他的指腹在她脸上轻抚,喉咙滚动着灼人的烫,嗓音低沉,每个字句都说得很慢,仿佛要她一字不落地听清楚。
“可我习惯不了,我无法适应没有你的日子,每日每夜心脏都如同被虫蚁蚕食。”
“如果能回到过去,我一定不会再自私地把你留在身边,我很后悔,让你遭受这一切,原本你可以比现在更好……”
盛念眼睫轻颤,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至他的指尖,用哭哑的嗓子说:“但我不后悔,我没有后悔过喜欢上这个骗我的男人,从来都没有。”
周序砚心猛地戳疼了,他卸下伪装,放弃抵抗,甘愿沉沦于她的温情之中,缓缓低下头,去吻她脸颊的泪痕。
“我预料不见未来还会发生什么,念念。”他的热息扑洒在她的眼前,“但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你。”
他的语气很沉稳,仿佛站在教堂里虔诚的信徒那般恳切。
盛念心跳重了下,又虚着。
心神不安间,听到他在耳边低哑得不像话的嗓音,“你还要不要跟我好?”
他问得很小心,好像是怕她说不要,但分明又清楚,她不会拒绝他。
盛念匀长缓慢地呼吸着,从他话里明白过来,她破涕笑了,又觉得恼怒,心里还有气,朝他胸口砸了一拳。
“周序砚……”
她柔美的声音叫他的名字,拖着撒娇的尾音,跟四年前一样,那瞬间让周序砚切切实实感到眼前的真实性。
无论未来等待他的是什么,他都甘愿承受。
“你说过,答应你的事情没有后悔的余地。”她一下下拍打他,嗔声怪他,“我没后悔,是你后悔了。”
周序砚目光深邃,轻轻笑了。
“是。”他嗓音很低,“但我不想你离开。”
手撩过她的头发到身后,露出白皙的脖颈,他埋头,还没有凑下去,借着月光看到她耳下的伤疤。
白皙的凹凸不平的伤疤上刺了朵小粉兔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