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妈盖在她的手背上,语气很温柔,“好,生下来,妈妈像当年带你一样带你的孩子,你什么也别想,交给爸爸妈妈就行了。”
病房里的人太多,盛念一直站在后面,跟着掉眼泪。
她多想上去跟阿凝说说话,像以前一样,要是没发生那件事多好,他们一定会一起庆祝新生命的到来。
盛念心里绞痛,转身往外走,靠在走廊的墙壁,蹲了下去。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得很突然,突然到她一晃眼就得接受现实,好像一场梦,可梦又那么真实。
她垂着头,下巴抵在膝盖上,突然,视线里出现了一双黄色皮革男靴,还没来得及抬头看去,就听到头顶的声音。
“太太。”
她仰头,是阿洲,他脸上还有许多伤,那天晚上的记忆再次席卷而来。
阿力也走了过来,朝她颔首,“太太,我们送您回京市。”
之前阿力一直待在沪市,她没让他跟着,看来,周序砚都已经给他们安排好了。
盛念站起身,仰头看向阿洲,“你伤得那么重,这么快就好了吗?”
阿洲点头,“我已经痊愈了,太太您看到的都是皮外伤。”
她扭过头,迈动步子,“别叫太太了,我跟你们老板离婚了。”
阿洲和阿力对视一眼,怕继续那样叫,她会伤心,改口:“是,小姐。”
后来,盛念跟着唐老爷回了京市,阿洲跟阿力也没走,一直留在她身边保护她的安全。
她没再回沪市,也再没有周序砚的消息,只知道他纽约的公司又创了记录,上到更高的平台。
那年的冬天,京市很冷,铺天盖地的雪压着院里的枝梢,断断续续下了大半个月。
下雪天时,她经常站在窗前,轻轻地说:“周序砚,我好想吃火锅。”
唐家虽多年不曾在社会上露面,但背后的实力不容置疑,多少人见了她都恭恭敬敬的,尽管会在背后说上几句前尘往事。
徐音逸也在她出事后,赶去了京市,像曾经一样大张旗鼓地追求她。
她有跟徐音逸解释,但他完全不听,好几次抱着鲜花堵在她练习室楼下,丝毫没受她那些刻薄话的影响。
直到后来,盛念跟萨尔斯合作的专辑发行,轰动了整个娱乐圈,萨尔斯是多少人见都见不到的,更别说合作了。
徐音逸抱着一大束小粉兔玫瑰去接她,媒体记者堵着他们俩拍照,盛念忍无可忍,拉住徐音逸去了后台。
“我跟你说过无数次了,徐音逸,我们早就回不去了。”
她从此那次之后,人变得沉默寡言,几乎看不到她笑,但与旁人交流,总是很温柔很随和,没了当初的活泼和傲慢。
徐音逸将那束小粉兔玫瑰放在她旁边桌上,双手放在裤袋里,沉了沉气息。
“你们不是也结束了吗?为什么不能给我个机会?”
盛念有些无奈,一提到周序砚,她心里就乱糟糟的。
“我跟他结过婚,我不是当初那个小女孩,你不明白吗?你应该跟更适合你的人在一起,而不是我。”
“我不在乎。”徐音逸想要牵她的手,被她躲开。
“不管你什么样,经历过什么,我都不在乎,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离婚算什么?哪怕你跟他有孩子,我也要。”
盛念吸了口气,无法可说,这人油盐不进。
她垂下视线,沉默了半晌,“徐音逸,我忘不了他。”
徐音逸气结,但他早也不是当初不谙世事的公子哥了。
“我喜欢你,所以无论你什么样,我都喜欢,但我这样对你,不仅仅是我个人意愿。”
他说:“周序砚当初拜托我,希望我能照顾好你。”
盛念猛地一抬眸,她没想到能从徐音逸嘴里听到周序砚的消息。
“他确实是个顶天立地好男人,我很佩服他,不过你们之间的缘分尽了,你也要学会接受现实,我会一直在你身后,直到你看到我为止。”
徐音逸说完,轻拍了下她的手臂,似安抚,转身走了出去。
盛念视线落在旁边的玫瑰上,阿凝和李嘉懿相互求婚的那晚,周序砚不想让她羡慕别人,所以给她准备了惊喜,超大束小粉兔玫瑰。
那晚他们彼此交换身心,一想到这,她就感到心脏一阵钝痛。
分开这么久,他连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都安排好了,就连徐音逸也成了他的同党。
与港区大佬离婚后,沪市大公子继而追求,是啊,谁敢欺负她?
盛念不由地发笑,周序砚真是够狠,不让她与他扯上关系,甚至不惜让曾经的情敌都出面。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第二年夏天。
阿凝的身子重了,夜晚耻骨经常痛得睡不着觉,胎儿压迫膀胱,半夜要起床好几次。
她打开旁边的夜灯,调出电视,看到盛念的首张专辑发行,现场被粉丝围堵得水泄不通。
阿凝摸摸肚子,嗓音很温柔,“宝宝,这个声音是你叔母的,很好听对不对?”
她看了会,拿出手机,打开社交软件,上次与盛念聊天还是去年。
自从李嘉懿不在了,她们很默契地没有再联系,都怕见到彼此会控制不止。
突然,身下感到暖暖的,阿凝坐直一看,羊水破了。
“妈,妈!”阿凝冲门外喊,手机随意丢在床上,“妈,我羊水破了。”
张柏露披了件衣服进来,“哟,怎么提前了这么多天,你先别动,我去叫爸爸开车。”
当初决定要把孩子留下来后,阿凝就被张柏露和李华清坚持接到李家,她也是那个时候改口叫的爸妈。
阿凝孕后期很辛苦,张柏露怕她晚上需要帮忙,提议住在同一间卧室,但阿凝不愿意,她总觉得怪怪的。
送去医院后,医生检查她的状态还不错,可以顺产,阿凝便开始了间隔几分钟到几秒钟的阵痛。
产房里,护士引导她,教她顺气吸气,要她用力。
阿凝按照护士医生的要求,但她疼得快要晕死过去,孩子始终顺不下来。
她咬着牙,脸上的汗如同瀑布一般往下流,自言自语,“李嘉懿,帮帮我,你能不能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