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爷子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看面前红色的结婚证,又看看对面的人,气不打一处来。
指着周序砚,“你、你无法无天,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周序砚被指责也不慌不忙,刚想开口,瞥见门外过来的身影,等门打开的瞬间,他才说:“唐爷爷,这件事确实是我的不对,但我绝对不会伤害您的孙女。”
盛念在隔壁听到这边瓷器碰撞的声音,当时就打算过来,陈姨跟她说没事,周少爷跟唐老爷的关系不错。
后来又听到拍桌子挪板凳,她实在是不放心,才过来,结果一开门就听到周序砚姿态卑微的话。
在她心里,周序砚就应该高高在上,拽得要死的那种,不应该替别人感到抱歉,就算是她也不行。
“您要怪就怪我。”她瞥见桌上的结婚证,已经想到了发生了什么,“是我要嫁给他的,跟他没有关系。”
唐老爷子吸了口气,淤堵在胸腔,嘬腮看向周序砚,他一脸得逞的笑。
这个家伙,把他这只老狐狸都算计进去了。
“嫁嫁嫁,跟你妈一样,一门心思钻男人身上。”
唐老爷子气呼呼地站起身,从盛念面前路过,走了出去。
盛念瘪嘴,快要哭了,对这个环境本就不熟悉,又一下得接受那么多颠覆她三观的事,外祖父跟她说的第一句话还这么凶。
委屈死了。
她缓缓转头看向周序砚,吸了下鼻子,“我不想让他责怪你。”
周序砚嘶了声,起身走到她面前,抹掉她刚掉出来的眼泪,他指腹一层薄茧,带着轻微的粗沥感。
“他没责怪我,这件事确实是我做的不对,我应该早点带你来的。”
他还在说瞎话,为了博取同情心。
盛念搂住他的腰,可怜巴巴地抬头望着他,嗓音糯糯的,“我们走好不好,他好像也不喜欢我,我不想待着这。”
“不可以哦。”周序砚很温柔地说:“你必须得入唐家的族谱,忘记我跟你说过的话了吗?有些事必须得你做。”
“可是……”
“没有可是。”周序砚轻轻地抓住她的肩膀,正色地盯着她湿漉漉的睫毛看,“爷爷是只纸老虎,你戳戳他就知道了。”
饭桌上,盛念还是有些不敢跟唐老爷子对视,尽管周序砚都已经跟她说他只是看上去严厉,实际很好相处。
她吃个饭都踌躇着,完全不像她平时开朗的样子,可能是旁边两个男人的气场都太大。
唐老爷子吁气,夹起一块家常豆腐放在她碗里,“尝尝,你妈以前很喜欢吃陈姨做的豆腐,你要是喜欢,把陈姨一起带走。”
陈姨在旁边愣了下,“老爷,我得留下来照顾您啊。”
盛念抿着唇,看了眼老人,被他凶的时候还挺想走,现在却觉得有些暖暖的。
她的坏情绪总是能消化得很快,稍微一点好处就能哄好。
“不用了,外祖父,我要是喜欢,经常来看您,就能吃到了。”
唐老爷子被这声甜甜的外祖父喊到心里去了,嘴角不禁上扬,挑了挑眉,又给她夹了些菜。
“自己家里,不要客气,客气吃亏是你自己的肚子。”
盛念笑了,转头朝周序砚看切,那眼神好像在告诉他,他果然没说错。
“还有啊,叫什么外祖父,叫爷爷,我唐家就你一个孩子。”唐老爷声音弱了下去,“这么多年在外面,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其实他很自责,当时唐静娴去世后,他的妻子一蹶不振,卧病在床,两年后也走了,他孤苦的下半生几乎是在悔恨里度过的。
责怪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看好女儿,让她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也后悔自己没多关心枕边人,没发现她的病已经那么严重了。
在那样的情况下,他连照顾自己的能力都没有,如何照顾得好一个孩子。
直到近几年,人才恍惚过来,知道周序砚去沪市的目的,他是期望的,可他没说过。
吃过饭之后,周序砚带她去了墓园,唐静娴的骨灰当初随唐家回国一起移了回来,唐老爷子怕触景生情,没回港区,直接在京市落下了。
来到一处墓碑前,盛念看着上面的照片,心里猛地疼了下。
唐静娴生得很漂亮,是那种温婉大气的淑女,眉宇间很柔和,是那种一看就知道脾气很好的人。
周序砚将手里的菊花放在墓前,拉住盛念的手,轻笑,“唐阿姨,我们来看您了,不过,我现在应该叫你母亲才对。”
盛念转头疑惑地看向他,“老实交代,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些事的?你特意去调查了吗?”
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要是跟她在一起之后才去调查,怎么会跟唐老爷那么熟悉。
“还是,你们本来就认识,后来误打误撞发现我刚好是唐家的人?”
虽然已经马上就要入冬,但那天京市的天气出奇的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更像是春天。
周序砚勾着唇角,笑了笑,“你记得我说,你生下来之后一直被唐阿姨的朋友照看吗?”
盛念点头,周序砚说:“那个人就是我的母亲。”
她嘴唇微张,眼里满是震惊,指了指周序砚又指自己,“你妈妈跟我妈妈是好朋友?”
周序砚看着她,没回答, 但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了。
盛念挠了挠头,转头看向唐静娴的墓碑,琢磨着世界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吗?
“不是,那咱俩这属实很有缘分啊。”她思索着说:“这都能遇上。”
话音刚落,额头被敲了一记,她捂着被敲的地方,哎哟一声。
“如果我说不是机缘巧合呢?”他看着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