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着唇,主动放低姿态,乖乖被他带了出去。
医生说她原本皮肤被腐蚀得很薄,在琴弦上稍一用力就会破皮,再加上她为了最大程度完成演奏效果,几乎没顾得上指腹的伤,才会这么严重。
医生上药的时候,她自己都没忍心看,脸别向周序砚怀里,咬牙忍着疼。
“你怕我不让你比赛,所以不告诉我?”
周序砚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成熟男人嗓音的颗粒感,让她觉得十分安心。
十指连心,疼起来要命,她咬着唇,声音弱弱的,“如果我告诉你了,你能让我上台吗?”
“不会。”周序砚几乎一秒都没犹豫,斩钉截铁地说。
盛念抬起头望向他,“那不就得了,我为了这次比赛花费了多少精力和时间,不想白白浪费掉。”
周序砚捏了下眉心,很是无语,“你不知道大提琴家最重要的是手?”
盛念当然知道,但当时有那么点功利心作祟,演奏完之后反倒觉得无所谓了。
萨尔斯说过他是天才型选手,她去拽他的衣袖,“我错了,周序砚。”
周序砚压着眉头,没理她这话。
“哎呀,你那么有钱,帮我请一个好点的医生呗,肯定不会留下什么病根的。”
周序砚垂眸盯着她,有些忍不住想笑,她脸皮真不算薄。
盛念见他沉默着,又说:“我是你法律上的妻子,我花点你的钱怎么了?”
周序砚倒吸了口气,饶有兴致地盯着面前这姑娘。
“不是,你怎么不说话?不会是嫌我物质吧?”她厚着脸皮望着他。
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哪会缺这点钱。
虽然没了盛东城这个靠山,但这种家庭里长大的小孩几乎从小就会理财,哪怕跟家里断绝了关系,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
周序砚眉宇舒展开,是真觉得拿她没辙,又觉得她有趣得很。
“请,请最好的。”
“嘿嘿,我就知道,谢谢周序砚,周序砚真好。”
她想抱他,胳膊还抻在医生那边,用头蹭了下他脖子。
医生上完药,周序砚握着她贴满人工皮的手,抬眸看她。
那眼神跟她在台上看到他时的一模一样,她这才发现,原来那不是凶狠,是心疼。
医生说她的手是因为化学物质灼烧腐蚀,最好做湿处理。
刚好阿洲走了过来,“老板,监控被人做了手脚。”
盛念想到她放在桌上的手帕,或许能找到那个人,“手帕找到了吗?”
阿洲点头,“找到了,但是已经被换了。”
“自作聪明。”周序砚轻嗤。
要说这人也是愚蠢至极,对监控做了手脚,这么明显的目的已然暴露,为何不直接带走那根手帕,还此地无银三百两掉包。
周序砚睇看了眼阿洲,阿洲会意,点头后立马离开了。
盛念在纽约没有什么仇家,不至于有人会对她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但如果是同期的选手,倒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
不过,能走到决赛的人,基本上都有真本事,他们又自命清高,不屑于搞这种事情。
她突然想起在比赛前,见过王挚仪,当时还对她笑来着,如果是她的话,这也太明显了。
周序砚轻敲了下她额头,“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她转头看他有些担忧的眼瞳,“我不太确定,但我去化妆间的路上,见过王挚仪。”
不用她说,其实周序砚心里有数,这件事不太可能是王挚仪做的,但绝对跟她脱不了干系。
“嗯,我知道了。”他在她后背轻抚,以示安慰。
原本以为这次比赛会输得惨不忍睹,但最后的名次出来,盛念得了第四。
所有的比赛,人们都只会去了解第一名,第二名第三名可能会被人记得,到了第四名,基本不会引人注意。
不过,她还是开心的。
如果没有受伤,如果没有最开始的失误,她一定可以拿到更高的名次。
公布名次后不久,她刚到酒店,接到萨尔斯的来电。
她一下子顿住,该如何跟萨尔斯解释自己这个破成绩,他一定会觉得她在找借口。
犹豫再三,还是接通。
原本以为萨尔斯会像之前那样劈头盖脸骂一顿,结果他在那头笑得很开心。
“你很棒,我为你骄傲,亲爱的。”
盛念懵住,怀疑自己听错了,但电话里确实是萨尔斯的声音。
她不可置信地“啊?”了声。
萨尔斯收住笑,告诉她:“我看了比赛直播,你做得非常完美。”
“可是,我只得了第四。”她声音收得很低很弱,有些自责。
“在某种程度上,你已经是第一名了。”
萨尔斯告诉她,其实名次并不重要,重要的对待喜爱之物的心,竭尽全力的人,无法用名次来区分好坏。
虽然这么说,她还是有些沮丧,第四名,意味着她以后要走更绕的路。
萨尔斯还告诉她,他跟周序砚通过电话,周序砚对他说,她是个信念感非常强的人,值得栽培。
所以,他决定让她成为他的正式学生,一定不能埋没这样的人才。
周序砚开门进来,她刚挂电话,一脸兴奋地看向他,跑到面前。
“周序砚,我成为萨尔斯真正的学生了,而且他说我是他的关门弟子。”
“这就给你乐成这样?”
周序砚轻笑,为她感到高兴。
盛念双手环住他的腰,下巴磕在他胸膛,“不过,听说某个人才是大提琴天才,是谁呢?”
周序砚表情凝滞了一瞬,眼底闪过浓厚的晦暗,他抬眸看向窗外,“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碰过乐器。”
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她突然想起,萨尔斯说过那是他学生时期的事,而后他直接消失,再次出现在大众视野里是继承周氏集团。
而那之前,貌似正是他遇家庭变故的时候。
“我说是天才,又没说是你。”她噘嘴,踮起脚尖,奈何周序砚太高,她只亲到下巴,“少自恋了。”
周序砚轻笑,“我自恋,你还亲我?”
她歪头,佯装厚脸皮,“我就喜欢亲自恋的人。”
下一刻,脸被捧住,被温热的唇贴住,湿热流窜在齿间。
周序砚在她换气的时说:“别人自恋不行,只能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