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着头,卷翘浓密的睫毛像把羽扇,一开一合,鼻尖光洁,反射着花房内昏暗的灯光。
周序砚勾着唇角,“需要想这么久?”
盛念倏地抬起头,望着他的眼睛,男人身材宽大,挡在她面前完全遮住了他身后的花草。
她的视线不由地滑落到他的唇边,身体不由地紧绷起来,心跳也开始加速。
这样的男人,当初将在他压在墙上强吻,真的挣脱不开她吗。
他的喉结好性感,皮肤好白,当时也在那儿吻过,什么感觉来着,忘了。
叩叩——
盛念被敲门声惊了下,回过神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羞耻的想法。
佣人站在门外,始终没踏足进来,“先生,李先生来了。”
盛念屈膝弯腿,从他臂弯下钻了出去,赧红着脸往外跑,“我困了先去睡了。”
周序砚收回手,抄进裤袋里,不紧不慢跟着走了出去。
李嘉懿站在门口点了支烟,刚抽一口,就见小姑娘红着脸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不一会儿周序砚也从那扇门里出来。
“妹妹,他欺负你了?”李嘉懿好心地问。
盛念吞了口唾沫,转头回去看了眼花房门口的男人,“没有。”说完,匆匆跑进了屋。
李嘉懿咧嘴笑着,朝远处的周序砚喊:“你不会温柔点?看把人吓得。”
周序砚径直走过去,不咸不淡地开口,“有事说事。”
两个男人进了书房,李嘉懿吊儿郎当地翘着腿,搭在矮桌茶几上,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
“陆裴关不了。”
周序砚坐在办公桌前,手里夹着根刚点燃的雪茄,云雾中眉头一蹙,“怎么?”
“那家伙硬是没让我们找到一点证据。”
“不是说了,没有也得给他找到,不明白我的意思么。”周序砚抬眸看过去,很是不悦。
李嘉懿叹了口气,抖落烟灰,“陆氏背后已经出面了,协调了美方,我们犯不着跟老美闹不愉快,况且你在那边根基太深,要是被调查里面的盘根错节,恐怕会对你不利。”
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国家,能做到那样的程度,越是背景厚,越有得查。
美方的尿性,众所周知,就算查不出来什么东西,也会苛你很长一段时间。
况且,周序砚没有必要去跟陆氏硬碰硬,说到底,他的根本还是在港区,不在美国。
“几时放?”周序砚抽了口烟,眉头拧得很深,淡淡地问。
只要陆裴不再打中方公民的主意,他也不是不能松手。
“下个月初。”没几天了。
李嘉懿斜看过去,“你要见他?”
“不见。”他挑了下眉,“不过,他不会就此罢休。”
李嘉懿收回腿,手肘搭在膝盖上,摸了把头发,湿法造型被薅得凌乱。
沉默了半晌,他说:“至少在我这,他不可能得逞。”
周序砚朝他看去,“你的身份……”
“乜都吾怕?”李嘉懿突然笑了,“吾从徕都唔系豪印。”(怕什么,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在外界人眼里,李嘉懿跟周序砚两人,一个是心狠手辣的冷血大佬,一个是混迹花天酒地的花心萝卜,在港区惹过的事,从根本性质上比较,他不比周序砚差了多少。
只是周序砚名声在外,他只长期混迹港区,出入红灯酒绿的场所,还不务正业,对自家公司不管不顾。
“小心啲,唔好露体。”周序砚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小心点,别暴露了。)
李嘉懿突然笑了,“谁想到是我,我可是吃喝嫖赌样样都来的坏蛋。”
“真来?”他似笑非笑地问。
李嘉懿突然泄气,肩膀耷拉下来,“假的,她不喜欢。”
周序砚转过头,椅子顺着他的动作转向落地窗外,两根手指摩挲着下巴。
“你说,阿凝是不是等着我娶她?这么多年从没跟我提过结婚。”他突然开口,声音哀怨。
周序砚压着眉头,“想娶就娶咯。”
李嘉懿又长吁短气,“我也想啊,但我终究跟你不同,万一……”
他的声音突然弱了下去,没再继续说。
周序砚转过身,眸色深邃地看着他,像在宽慰他,也像在宽慰自己,“没那种万一。”
“万一,我哪天牺牲了,她多可怜。”李嘉懿还是将没说出口的话补充完整,“虽然现在跟着我在一起与结婚没多大区别,但每个女孩子都想要一场属于自己的婚礼,她也一定想要。”
“可是我怕,我怕如果发生意外,她作为我李嘉懿的前妻,谁敢要她。”
周序砚冷冷地盯着他,屋内沉默了好半晌,他说:“就算你现在分手,也没人敢要她。”
李嘉懿被他一句话噎住,但细想他说的确实没错,谁不知道阿凝是他马子。
俩人看着对方,久久没说话,不知名的气流在他们眼里飞射。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明白身上肩负着的担子到底是什么,很多时候为了大家就为不了小家。
李嘉懿靠回椅背,“这次多谢你了,虽然没把那家伙给扣住。”
“好说,早点请我喝喜酒。”周序砚调侃。
李嘉懿将手里的烟蒂丢进烟灰缸,“这么晚,估计你那个小金丝雀等急了都。”
周序砚睇了他一眼,眼瞳无波,慢悠悠地说:“不是在这被你耽误了么。”
李嘉懿抿唇,笑了,“行,我走。”
“是我耽误周老板的春宵一刻了。”
他起身,闻了下手指间的味儿,拿桌子的湿巾擦了擦,又抬起手闻着没了味儿,才放进裤袋里。
“什么时候能让我抱上大胖侄子?”李嘉懿抬眸,看向周序砚。
周序砚窝在办公座椅里,呼出一口烟雾,“少操心别人,先管好你自己。”
“得。”李嘉懿冲他点头,往外走,拉开门又停下脚步,站在书房门口转身回眸看他,“三叔开了个家具城,你知道吧?”
周序砚轻抬眉,听说过,“嗯。”
他人到底是贱的,临走都忍不住打趣,“别担心床,坏了,他那多得是。”
周序砚笑了,心里骂他有病,嘴上却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