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章蝉鸣成都(二十六)
“黄公覆,枉你号称蜀中弘雅思量、筹画有方之士,今日观之却是鼠目寸光气量狭小之辈。”刘禅洒笑道。
“非也!”董和摆手道:“上使大人,玄德公派将领分别攻下郡县,各郡县都望风归顺,唯有身为广汉长的黄公覆闭城坚守,万不得已才弃城而回成都。他忠谏于主,又闭城拒守,得事君之礼,确实是弘雅思量、筹画有方之大才也。”
对刘禅之言,黄权并不恼怒,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对刘璋道:“当初主公请左将军玄德公入川时,权曾劝谏,刘备有骁勇声名,现在请他来蜀,想用部下之礼对待他,则不能满足他的心愿;想以宾客之礼对待他,则一国不能容下二位君王。如果客有泰山般的安稳,则主人就会有累卵之危了。现在尽可守紧边境,等待时局的稳定。无奈主公不听,免去权之主簿之职,任为广汉长。时至今日,权还是要劝主公坚守待援,以图东山再起。”
刘禅笑道:“黄公覆,你所说之援在哪?”
“西凉韩遂、马超,江东孙权,皆可以为援。”黄权想了想,说道。
刘禅笑道:“西凉马超被赵将军降服后,已立誓加入反曹兴汉联盟;韩遂如今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又怎能救得了成都。至于那江东孙权,也许他确实有心来分益州一杯羹,但他乃玄德公之妻舅,与玄德公同样是反曹兴汉联盟创始成员,他们都是唇齿相依的关系,又怎么可能与妹夫玄德公背刺翻脸,做出亲者痛仇者快之蠢事?”
刘璋颓然长叹道:“那马超号称西凉猛虎,残暴不仁,嗜杀无度,与曹操不相上下,想不到也被赵云收服,已然投入到反曹兴汉联盟。”
刘禅长长稽首,安慰刘璋道:“使君放心,来之前玄德公和军师诸葛亮、法孝直先生多次叮嘱在下,务必把他们的诚意明确带到。如果使君大人同意加入联盟,则万事商量。”
“刘巴是个言而无信的伪君子,切切不可相信。”刘巴声嘶力竭喊道。
“真是聒噪!”刘禅怒道。
他转身向刘璋请求道:“使君大人,此贼多次轻慢玄德公,可否交给我带回军中交玄德公亲自处置理。如此,玄德公对使君大人及全家必定更加优厚。”
“这”刘璋望着董和、黄权,吞吞吐吐,犹豫不决。
“有什么好犹豫的?如此奸贼,早该送给玄德公,你们宗室兄弟也不用兵戎相见,同室操戈!”一个夫人的声音和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清脆婉转却又气急败坏。
刘禅会心一笑,知道是费氏来了。
果然是费氏,她一进门,不由分说,马上指着侍卫喊道:“怎么这帮废物,这个刘巴乃篡位国贼曹操派来赚城的奸细,还不赶紧给我拿下?”
侍卫们深知刘璋畏妻如虎,马上一拥而上,绑住了刘巴。
不待刘璋说话,费氏断然道:“把刘巴交给上使大人。”
刘禅挥手示意金发狮王车师、青翅蝠王冷福接过刘巴,刘巴声嘶力竭大骂不已,被不厌其烦的冷福一掌打晕,再也不会言语了。
费氏的杀伐果断让刘禅情不自禁对她刮目相看,心有余悸暗忖,如果当初费氏干政,迫使刘璋接纳郑度、黄权等人的劝告的话,刘备和他肯定是进退维谷死无葬身之地。
“这厮终于安静了。”刘禅笑道:“使君大人,我相信玄德公一定会感觉到您的诚意的,在此我代表他向你致以深深的谢意。”
“一介曹贼奸细而已,上使大人不必客气。”刘璋漫不经心的挥了挥手,沉默了一会,问道:“玄德公开出的条件是什么呢?”
刘禅疑惑的看了一眼费氏,笑道:“使君夫人,难道你没有对使君转达玄德公开出的条件吗?”
刘璋笑道:“贱内已经转达了,我想让你亲口说。”
刘禅苦笑的摇了摇头,道:“那我就再复述一遍吧。保留使君的益州牧、征西大将军的尊号和二千石的俸禄,食邑五千户,保存一切财产和土地,保留五百卫士确保使君的安全,可驻扎汉中或者陇南某郡作为行辕之地。”
刘璋眼睛一亮,喜悦之色溢于言表,幸福感袭来竟然使得他头脑有点眩晕,愣在当场。
“真的要感谢玄德公的大仁大义。”费氏不瞒的瞪了刘璋一眼,心里暗暗骂了一句“窝囊废”,正要发作,突然看到刘禅如刀一样的眼光,吓得堆起了笑脸,嫣然一笑,深深道了个万福,谄媚道:“玄德公真不愧为仁德之君,对兄弟的好可谓是仁至义尽了。好是没得说的了,换成言而无信阴险绝伦曹操那老贼,必定了没有什么好结果的。当年荆州城破,刘琮就在半道上被杀,令世人看清了曹操的为人。”
刘禅暗暗称奇,费氏是分明是想通过刘禅回去提醒刘备要做言而有信的君子,不要学那曹操的为人处世,以免坠了刘备得之不易的好名声。
刘禅微微笑道:“使君夫人请放一万个心,在下在此承诺,我以人头担保,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玄德公这辈子最为珍贵的就是他的仁义之名,这是他用一辈子的时间才获得的名声,会竭尽全力不惜一切代价去维护这个比他生命还要宝贵的声誉。一诺千金,言出必行。”
此时,刘璋已回过神来,不断颔首,仰天长叹道:“其实,我这兄弟玄德公仁义之名着于四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逢此乱世,许多事情是身不由己,有些事并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左右的,毕竟他的麾下还有数万将士和官吏要吃饭,他走到这一步也是无可奈何。我刘季玉得益于父亲的荫蔽,一生浑浑噩噩,庸碌无为,暗弱昏聩,无恩德于益州百姓,无功德于大汉朝廷,实在是有愧于宗室的身份和朝廷,就让我最后作一件有功于我大汉社稷江山的有益之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