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章蝉鸣成都(二)
刘禅随着陈到、马谡跨过一扇院门,来到第二进院落,远这就看见了他的便宜父亲刘备。
刘备正斜坐在院落正中的正厅里,正厅里的摆设与之前完全一样,没什么特别奢侈的摆设,显得空旷而朴实。
大厅里除了刘备,还有法正、诸葛亮、张飞等也在里面相陪。夕阳西下,太阳的余辉透过天边鲜艳夺目五彩斑斓的火烧云缺口,从青黑色的屋檐处投射到大堂里,恰好照在刘备的脸上,显得他的脸上红彤彤的。只见刘备用手臂支撑着脑袋斜躺着,手舞足蹈,眉飞色舞,与比划着同样动作的法孝直,谈论着什么。诸葛亮则再一旁慢里斯条的挥着扇子,微笑不语。而张飞却是脒着铜铃大眼一边半开半合傻笑,一边讲着似醉非醉的胡话,侧睡在一旁,不一会就拍着肚子,鼾声如雷。
众人见状,尽皆对张飞指指点点,啼笑皆非,苦笑不已。
陈到轻咳一声,道:“主公,少主和子龙到了。”
刘备闻言,惊鄂不已,表面瞬间凝固,眼晴凝视着刘禅,开始渐渐湿润,眼圈开始发红,手脚不知所措。自从甘夫人去世后,刘禅和糜夫人就是刘备在世上最亲的人,刘禅更是他唯一的血脉和毕业事业延续的希望,天生的血脉让他日夜思念。
“斗儿拜见父亲。”刘禅赶忙拜倒在地,怔怔看着年过半百的刘备。
只见他头发花白,满脸皱纹沟壑纵横,一张黝黑的英雄脸不怒自威,与表现出强烈舔犊的亲情毫无违和之感,显得丝丝入扣十分谐调。
自从亲娘甘夫人去世后,除了糜夫人外,刘备也是刘禅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躯体上流着的是刘备这位后世争相传颂三国英雄的血。虽然两世为人,但毕竟血浓于水,天生的亲情加上在后世对仁德之君的仰望,也让刘禅对刘备的感情油然而由衷而强烈的敬意。
“父亲!”刘禅真情流露,双目流泪,咽哽着向前挪动着双膝,再拜下去。
“主公!斗儿回来了!”诸葛亮眼眶发红,摇了摇羽扇轻轻道。
看见刘备还是神情恍惚,浑然不觉,犹在梦中,法正有些急了,情急之下,扯了扯刘备的衣袖,大声道:“主公,少主回来了!”
“斗儿!”刘备终于回过神来,站起身来,张开双手,趋前数步,弯腰抱住刘禅,失声哭道:“我的儿!想煞为父了!”
数月不见,如隔三秋,虽然他早早派陈到和马谡十里迎候,但如果见面,却仍是不免惊喜万分,虽贵为当朝宜城亭侯、荆州牧、大司马、大汉皇叔,身居要职,位高权重,平时他也是个喜怒不形于色之人,特别在部众面前皆要收敛自家的喜怒哀乐,以保持上位者的神秘和威严。然而,今天在场的皆是配伴他出生入死,从刀山尸海中一路相互扶持、同生共死、情逾骨肉的袍泽、战友、心腹、家人、亲人、兄弟、左膀右臂、肱骨之臣,故而他再也不用也完主没必要丝毫掩饰自己的强烈亲情。
两父子哭成一团,看得法正、诸葛亮、赵云、陈到、马谡等人感同身受,唏嘘不已。
哭到激动之处,刘备想把刘禅像小时候那样轻易举起来,但双手却感到十分吃力,望了望刘禅的小伙子般的身材,方才觉醒过来,他唯一的亲生儿子刘禅已经长大了,长得他差一点抱不起来了。
欣喜之余,刘备十分欣慰停下哭声,揽着刘禅看了又看,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刘禅虽然较之前黑瘦了不少,却是高壮了许多,身高几到刘备的下巴,双目耿耿有神,闪着智慧自信的光芒,还带着几分狡黠、睿智和精明,表情坚毅,神采飞扬,英武不凡,冷静内敛又智计百出,一副天马行空智珠在握睥睨天下的神情……
这还是我的那个傻儿子阿斗刘禅刘公嗣吗?这与他之前认知的儿子十分不像,刘备十分惊异,目光如刀如剑盯着刘禅,他的目光显得十分迷茫,甚至有些疑惑发呆。他再定睛一看,目前之人的五官轮廓相貌气质,与自己的英武不凡狡黠精明毫无二致,仍不失忠厚质朴,却在他心中留下了脱胎换骨、注定不凡之印象。
“云拜见主公。”正在刘备深陷疑惑、不解、欣慰、狂喜之际,赵云仿佛看穿刘备心思,向刘备跪拜道:“少主自南郡被绑架后,经过数月历练,已经判若两人,成为有勇有谋的少年将才,立下了赫赫战功,实在是可喜可贺,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恭喜主公,贺喜主公!”法正、诸葛亮等人一起拱手作揖齐声恭贺道。
“斗儿我的好儿子!很好!很好!”刘备如梦初醒,欣慰之余,纵声大笑,声震屋宇。
二世为人的刘禅被刘备如刀剑的目光剜了一遍又一遍,生怕被看出桃代李僵,不免冷气倒抽,心如鹿撞,胆战心惊,惊出了一身汗,背脊的粘身衣衫已冷汗涔涔。
刘备松开双手后,刘禅暗暗松了一口气,双手左右交叉揉着被刘备拍得生疼肿麻的双肩,心中不断嘀咕。这便宜老子年过半百,力气却还这么大,与罗贯中老先生所写的武力不堪入目大相径庭,但那传说中哭功还是比较真实的。转念一想,其实自己纯属杞人忧天,刘备就刘禅一个亲生儿子,就算是假的,他也是无可奈何,打落牙齿自己吞,除了接受没有其他办法。
刘备用力拍了几拍刘禅的肩头,放开刘禅,疾步走近,搀扶起赵云,一边拥抱一边拍肩,朗声大笑道:“子龙这番带犬儿出征,稳葭萌,擒张鲁,取南郑,定汉宁,席卷武都阴平,大败曹氏大军,居功至伟,功大莫焉!”
便宜老爹刘备这一波又抱又拍的骚操作,把一旁心有余悸的刘禅看得心惊胆跳,一边继续揉搓肩头,一边苦笑不已,难道这是汉末三国时代兄弟朋友袍泽战友之间,表示亲密无间关系良好的常规动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