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道不尽的火热旖旎……
“月儿…”一声声柔情似水的呼唤,让她面『色』酡红,心跳如擂鼓,从未有过的甜蜜和快乐,紧紧将她包围,恨不能永远沉溺其中,忘却今夕何夕。
奈何,黄粱一梦,终是虚空。
尹轻月缓缓睁开了双眸,眼前一片漆黑,孤枕寒衾的冰凉,让她顿时清醒了过来。
无法驱散的失落感,铺天盖地的朝她席卷而来,打的她无所遁形……
黑暗中,她一点点蜷缩起来,抱着自己的双腿,眼神空洞地呆坐了好久好久。
忽然,她扬起手狠狠地朝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
疼痛,只让她心中的罪恶感更加重了一层。
也让她无比清楚的认清了一个,她始终不愿意承认的现实——
她爱上了燕名骁,一念既起,情根深重,『药』石无医!
尹轻月觉得无比可笑,甚至荒谬。
燕名骁不是旁人,他是燕元昭的弟弟,如今更是她的小叔子。
她尹轻月平生最恨心口不一的小人,可到头来,最虚伪可恶的人是她自己。
闻人语待她那般好,她却不知廉耻的惦记上了她挚爱之人。
甚至,在梦中肖想着和那个人的鱼水之欢。
尹轻月不敢想象,倘若闻人语知晓了她心中这些肮脏龌龊,不能见光的心思会有怎样的反应!
但凡她还有一丝一毫的理智,便应该及时收回那些本不该有的心思,远离闻人府,从此不再听到燕名骁这个名字。
可她,做不到了!
从燕名骁那日从土匪窝那里将她救了出来,寒着一张脸让那件玄『色』锦袍披在她身上开始,那个人,那张脸,便牢牢地刻进了她的脑海中,烙在了心尖上。
之后的种种,只是越陷越深罢了!
她再清楚不过,燕名骁对她,除了排斥和冷漠之外,再无其他,可她仍然无法自拔地陷了进去,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可是细想想,她会爱上燕名骁,实在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燕名骁的存在,颠覆了尹轻月对这世间男子的认知。
她自小崇拜强者,也立志即使被踩到泥里,也要成为人上人。
而燕名骁,就像是上天创造出来的独一无二的宠儿,他身上的光芒和强大,从来不只是玄灵内息,还有常人无法超越的头脑和智慧。
他不需要任何名利地位的修饰,只要现在那里,就宛若天生的王者,所向披靡。
金钱,权利,美『色』,乃至整个天下,这些燕名骁都唾手可得,可这些,他通通不放在眼里。
他的生命,唯有一念,这一念便是他的全部,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闻人语在他心中的位置!
尹轻月自小便没有安全感,她从不轻易相信任何人,除了她自己。
她更不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感情,尤其是男女之情。
她的父王当年为了娶她母亲,甚至不惜跋涉千山万水,倾尽整个南安王府之力,历经整整两年,才从雪山采得一株雪灵芝,治愈了母亲的怪病,也让母亲从此情根深种。
可那又怎么样?
母亲刚入府一年,才生下她,便遭到父王厌弃。
父王的侧室越娶越多,对母亲的态度也从刚开始的热烈,到后来的勉强敷衍,最后干脆视而不见,弃之如敝履。
尹轻月自小便知道自己长的好,她完美的继承了母亲的美貌。
从小到大,几乎所有见过她的男子,都会不由自主的将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有人惊叹赞赏,有人痴『迷』,有人不怀好意。
唯独燕名骁,丝毫不为所动,不是当她不存在,就是目带寒光,一扫而过。
连小燕诺见了她都会稚生稚气地夸上一句,“轻月姨娘是除了娘亲之外,诺诺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了!”
那小家伙儿也时常跟个小大人似的安慰她,“姨娘不要伤心哦,对我爹爹来说,所有跟他抢娘亲的,无论是人还是东西,他都讨厌,就连诺诺也不例外,所以你不要放在心上哦!”
尹轻月笑着点点头,这个孩子说起话来一针见血!
她原本以为,像燕名骁这样的男子,注定高高在上,不染纤尘。
可她发觉自己错了,只要闻人语开口,无论什么事情,燕名骁都会不带一丝犹豫地去做。
有一日深夜,她睡不着披着衣裳出来,不经意间,听见膳房有声音,她神情戒备地走过去,竟然看见燕名骁在明亮的烛灯下『揉』着雪白的面团。
“你……你这是在做什么?”尹轻月的眼里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君子远庖厨,更何况这个人是燕名骁,可以在举手之间掌控一个人生死,睥睨一切的燕名骁。
“与你无关,出去!”他语气淡淡的,连头都懒得抬一下,手中的动作一气呵成,熟练的让她这个对厨艺尚有研究的女子都自愧不如。
一屉热气腾腾的汤包出来的时候,尹轻月肚子里的馋虫咕咕叫。
“我的天呐!”闻人语从屋子里跑了出来,一声不可思议的惊呼,眉眼里俱是甜的冒泡的笑意,“你…真做出来了呀!”
她不过随口的一句梦呓,这人竟连夜起来,亲手做了出来!闻人语的心被填的很满……
“几个包子罢了,怎能难的倒我?”他一改方才面对尹轻月时的淡漠,将笼屉递到了闻人语手中,从背后将人圈入怀里。
尹轻月觉得自己有些多余,黯然退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闻人语追了出来,“轻月,你若不介意当小白鼠的话,这包子拿回去尝一尝吧!”
闻人语看她深夜不眠,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总能暖和一些。
何况,在人家眼皮子底下端出来的东西,自顾自端走,未免太失礼!
“不用了,这是他专门为你做的,我……”尹轻月被那浓郁的汤汁香气勾的很饿,却仍记得避嫌二字。
“没事儿,我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凉了也是浪费,你拿两个回屋里去。”闻人语将盛着小汤包的盘子递到她手中。
尹轻月回到屋里,盯着那包子怔怔发呆,她第一次看一个男子下厨,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那样的疼惜他的枕边人,第一次…吃到燕名骁做的东西!
除了他,她再没有吃过任何一个男子做的东西,以后也不会。
她心里的那颗种子萌了芽,眼中看见的每一件事,都成了无比珍贵的养分,滋养着种子在她心中扎根,日子越久,越发茁壮。
语儿偶尔也会有闹小脾气的时候,那天,她不知因为一件什么事,当着尹轻月的面儿对燕名骁说,“一个时辰之内,请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尹轻月忍不住笑出声,一个时辰可真是太久了!
她装作漫不经心的转过头,去看燕名骁的反应。
这个就算天塌下来,也能做到面不改『色』的男子,竟然会『露』出一丝孩子般的无措和委屈。
他一言不发地消失了,一个时辰之后,手里拿着两个栩栩如生的小木雕出现,精致可爱的不行。
木雕上的小人儿一个是闻人语,连神态都一模一样,还有一个是他自己。
闻人语坐在秋千摇椅上,故意别过头去不看他,燕名骁缓缓朝着她走过来,蹲下身去,极尽宠溺的目光望着她,柔声致歉,“不生气了好么?我错了!以后都不会了!”
这句话,不止让闻人语心软,更让一旁的尹轻月丢盔卸甲,毫无招架之力。
他对闻人语所做的一切,无不让她为之痴『迷』。
其实她知道,这只是她所看到的冰山一角,燕名骁对闻人语的好,从不刻意掩饰,也不过多表现,不过是出自本能的反应罢了!
无可救『药』的人是她,竟然会沉浸在了一份根本与她无关的好里!
闻人语偶尔会有自己上山采『药』的习惯,她的母亲深谙『药』理,自小便带着她到林子里寻找『药』材。
亲力亲为的辛苦成果,最难得是那份成就感和喜悦。
如今,闻人语也时常带着诺诺去,既当做消遣,又能教他辨识草『药』,一举两得!
尹轻月也懂一些『药』理,便跟着他们去。
那天,忽然下起了倾盆大雨,山林里又没什么石洞可以暂避,三个人只能躲在一颗大树底下暂避。
闻人语和尹轻月一致地将背篓给孩子挡着,身上的外衫也盖在了燕诺身上。
风雨迟迟未过去,两人身上都淋得湿透了,时间一长便有些坚持不住。
燕诺很心疼娘亲和月姨淋雨,但她们坚持替他挡着,燕诺急的直掉眼泪。
这时,燕名骁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漫天风雨中。
燕诺惊喜地大叫,“太好了,爹爹总算来了!”
燕名骁看到浑身湿透了的闻人语脸『色』阴沉的不像话,他迅速用玄灵内息驱散了闻人语身上的水迹和寒意。
因着闻人语和玄灵珠的联系,玄灵内息对闻人语的影响并不太大,可过体内驱寒的内息,年纪尚小的燕诺和尹轻月却是万万经不起的。
燕诺还好,本身就没多淋着,只是有些冷,闻人语用燕名骁的外袍将孩子裹了一层又一层,又紧紧抱在了怀里,自然无碍。
只是尹轻月,浑身湿透,站在风雨中,冻得嘴唇都发了紫。
燕名骁皱眉,将带来的另一把油伞递给了她,尹轻月愣愣的,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低声说了句,“谢谢!”
闻人语担忧不已,紧皱着眉头说,“这样不行,轻月浑身都湿透了!这样下去肯定会生病的!”
可她们皆为女子,总不好在外头宽衣解带,互换衣裳吧!就算闻人语不介意,燕名骁非当场暴走了不可。
好在没一会儿,雨终于停下来了,可尹轻月竟忽然半晕了过去,把闻人语给吓坏了,“名骁,你带着轻月先走,赶紧让府里的人煮姜茶,叫大夫!我和诺诺慢慢下去!”
“不可能,我们先回去,让影卫过来接她!我会在这里做记号!”让他将闻人语和孩子丢下,将尹轻月带回去,开什么玩笑!
闻人语看了一眼半个身子都倒在湿地上的尹轻月,着急道,“影卫的速度就算再快,来回也需要不少的时间,轻月她是陪着我们出来的,她现在晕过去了,我总不可能若无其事的跟着你走,把她一个人扔在荒郊野地吧!万一出了什么事儿,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燕名骁还是妥协了,阴沉着脸,抱着昏『迷』的尹轻月先走。
他本就轻功绝世,即使怀里多抱了一个人,来回也不过片刻功夫。
可这片刻,足可以让某些人的心里掀起无尽的涟漪……
尹轻月半昏半醒的睁了眼,朦胧间,燕名骁冷峻的侧脸在她眼前出现。
她以为自己身在梦中,燕名骁坚实有力的手臂牢牢圈着她,疾步如飞。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和心跳,尹轻月不敢相信,燕名骁竟然会再次抱着她,甚至不嫌弃她此时满身的水迹和沾染的污泥。
她的心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和塌实,犹如茫茫大海上漂泊的孤舟,终于找到了停靠的港湾。
除了这个人,她再没在别人那里感受过。她自私的希望,这一刻能够停留的久一点,再久一些……
那日之后,尹轻月便提出来了要去闻人府的别院里住,闻人世家除了主宅以外,还有好几处别院宅邸,大多都是空置着的,只是偶尔会过去住一住,或者用来待客。
尹轻月曾跟闻人语提过,“我一个外人老住在解语楼,未免失礼,不如你腾出一处别院来,卖给我!”
一处宅子她还是买的起的,如今,她除了有银子之外,也没别的了。
闻人语原本不同意,以为哪里怠慢了她,可又想着,将心比心,她住在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屋檐下,时间长了,难免不自在,有一处自己的院子也好,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随即,便将几处别院的地址,都报给了她,只让她自己去选一处合适的。
别院里都有专门的下人看着,也不多费事。
闻人语因着府中忽有事情给绊住了,就没陪她。
等到她出了门,闻人语忙过了好一阵才想起来,燕名骁好像说过今日要去别院浸浴,那里的天泉池水有助于他调息……
尹轻月真的觉得自己已经很尽力的在避免和燕名骁的任何接触,甚至这段日子闻人语在偶尔提起他时,她都会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
可上天似乎有意捉弄她,竟让他们两人单独在温泉池水里相遇!
负责看管别院的下人,分明告诉她,这里没有旁人打扰,郡主尽可随意的!
殊不知,燕名骁来去自由,从不和特意和人打招呼的,加之燕名骁前日已经来过一回,下人没想到他今日还在。
这温泉池是活水,又被闻人家打通了好大的地方,又长又宽,蜿蜒曲折的,常年热气腾腾,水雾笼罩的如同仙境一般。
尹轻月在下水之前,压根就没看到燕名骁也在其中,等她能看清时,已经来不及了!
她此时身上唯有一件肚兜蔽体,而燕名骁玄『色』寝衣被温热的泉水打湿,透出别样的光泽。
他阖着眼,站在水中,眉头微微皱着,神思不受外界干扰。
雾气凝结成晶莹的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面庞滑落,显出一丝颓废。
尹轻月一时间看的痴了,竟心摇神『荡』地伸出手,触碰他的脸……
她明明应该在局面还没有变的更尴尬之前离开的,但她没有,并且不受控制地将它变成了暧昧。
燕名骁每次调息,体内经脉和气血都会异常的翻涌起来,所出现的症状也不尽相同,这也是他为何在调息之时,神思不受扰的原因。
可这会儿,尹轻月碰到了他……
“滚!”
一声低吼吓了尹轻月一跳,下一刻她扑倒在了燕名骁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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