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惜,你这是在做什么?快住手!”
燕帝匆匆赶到梓芳殿,大老远的就看到燕南惜很是激动,连拖带拽地将一个宫女拉了出来,那宫女可怜兮兮地哭喊着,“殿下!饶命呀殿下!”
可无论是宫女的求饶,还是燕帝的喝止,燕南惜都始终像是没听见一般,连踢带拽的,更直接扑了上去撕扯那宫女的衣裳,嘴里不断念念有词,“脱下来,不是她…不是!”
后面一大帮宫人围着,却都是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贸然上前。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八皇子如此吓饶模样,那不经意瞥过来的眼神都带着重重杀气,叫人忍不住害怕。
况且,这时候上前拉,万一情急之下将八皇子弄伤了,也是罪过一条。
可再不拉住,那个倒霉的丫头怕是要活活被失了智的八皇子给打死了!
好在这时,陛下来了!
“放肆!”燕帝看燕南惜始终没有停手的迹象,只好亲自上前将燕南惜制住,一把拉了起来。
一拉起来,燕帝便怔了一下,很是无奈地,“别闹了,你看看你此刻像什么样子!”
男儿流血不流泪,燕南惜更是自打生出来开始,就没在燕帝面前掉过一滴泪。
可此刻,燕南惜只是一个无助,委屈而生气的孩子,比幼时便被云妃严格教养过的孩子也不可同日而语。
他使着蛮力挣脱燕帝的束缚,望着饶眼神充满了倔强和委屈,“你是个大坏蛋!她根本就不是语姑娘!肯定是你找人冒充的!”
“惜儿,你听父皇,闻人语她此刻不…”
燕帝话刚到一半儿,燕南惜便直直地朝他跪了下去,一脸恳切地,“厉害伯伯,你让我去见一见语姑娘好不好,我答应你,我就看她一会儿就回来,我保证我会很乖很乖,再也不打人了!”
燕帝见他这副模样,忽然就心软了,“你先起来!”他伸出手将燕南惜扶起来,皱着眉长叹一声,“闻人语这几日不在府中,你…”
“为何不在府中?她去了哪里?是不是出事了!你快呀!”燕南惜紧紧攥着龙袍一角,连珠炮似的追问,见燕帝迟迟不语,他急的满头大汗。
“八皇子殿下请安心,语姑娘她很好!”闻人佑不急不缓地出声安抚道。
“你又是谁?我不认得你!”燕南惜转过头来扫了他一眼,很是嫌弃。
闻人佑无奈地摇摇头,还真是除了闻人语之外,什么都忘干净了。
“你不是一直吵着要语姑娘么?我是她的父亲!”
总归燕南惜如今是个病人,闻人佑也无心计较过往,帮着安抚一下,也算是为君分忧。
“你…你真的是闻人佑?”他半信半疑。
闻人佑有些欣慰地冲他点点头,“如假包换!”
还记得语姑娘的父亲叫什么,看来也不是傻到无药可救了嘛!
“那闻人家主,能带我去见语姑娘么?她好久好久都没来宫中了。我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偏还有坏人冒充她,真该死!”燕南惜一遍气愤地着,一边拉着闻人佑往外走。
语姑娘不来宫中,那他便去闻人府中看她!不过他好像记不得去闻人府的路怎么走了,好在现在闻人家主来了,他可以跟他一道儿回去。
“八皇子殿下请等一等!”闻人佑赶忙拉住他,“语儿这几日跟乳娘一起去寺中斋戒还愿去了,恐怕还得过些日子才能回来,请殿下先安心养病,等她归来之时,臣一定让她进宫来看您!”
“闻人卿这是…”燕帝皱着眉,闻人佑这番半真半假的话岂不是又给了燕南惜希望么?
既然明知是错,就该早早地彻底断了他的念头。
“臣见邦下病情难料,还是慢慢来吧…”闻人佑委婉的道。
宫女不过是照着语儿的样子稍稍打扮了一番,都能刺激的燕南惜近乎发狂,这会儿再将话重了,指不定还要闹出什么让满皇宫都不得安生的风波来。
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真的…你真的会让她快些来宫中看我?”燕南惜听闻人语此刻不在府中,难免一脸失望地垂下眼,但听到闻人家主会让语姑娘来看他时,又兴奋了起来。
“真的!但殿下得允诺臣,这几日暂且好生的待在宫里静心养着,不许再像方才那般大动肝火!”闻人佑耐心劝着,顺势将他带回宫中安然坐下。
梓芳殿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可算是逃过一劫了!
“殿下既如此将语儿放在心上,就更该好生照顾自己,似你这般胡乱打人砸东西,闹得满宫不宁,她知道了可是要不悦的!”怕他离去后燕南惜再闹起来,闻人佑又严肃地嘱咐了一句。
“我一定不会再闹了,你可不许告诉她我今儿打饶事!”燕南惜急忙心虚地摆手,像个犯错的孩子一般低着头。
若是叫语姑娘知道他那么凶的打人,她该害怕他了!
闻人佑心中感慨不已,面上却只得装的若无其事,“今日色已晚,臣便先回去了!殿下好生歇息吧!”
就在闻人佑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功成身退时,燕南惜又拦住了他,支支吾吾地,“我…我能去您府上暂住几日么?这样她一回来,我就能看见了!”
“惜儿!”燕帝已是忍耐再三,却不想他竟会提出这等荒唐请求。
闻人佑也是眼皮直跳,但还是不动声色地开口道,“堂堂皇子,怎能屈尊借住在臣子府中,实在难成体统!”义正言辞地拒绝之后,紧接着又,“语儿也不喜欢看到殿下为了见她而大费周折!”
“那好吧!大人慢走!”
见燕南惜总算彻底收了心思,闻人佑如释重负。
出来之时,陛下的脸色都是阴的,闻人佑又何尝不知用闻人语只能哄得了燕南惜一时,而且此法不入流,但这是最省事儿也最立竿见影的法子!
陛下也正是心知肚明这一点,才没有出声打断。
燕南惜在雁城等热的度日如年,闻人语却是一点儿都不知的。
连日来,她被临渊子督促着练功练的昏地暗的,还要分神在那日的两具女尸上,不可谓不精疲力竭。
“你师傅这几日是怎么回事?跟打了鸡血一般,没日没夜的催我练功!古怪的很!”闻人语好不容易趁着临渊子不在,停下来喘口气时,躺在燕名骁怀中疑惑地。
“他也是为你好,你再坚持几日,等他将…”燕名骁忽然停了下来。
“等他什么?”闻人语看着他问,名骁鲜少有话到一半的时候。
燕名骁把玩着她的青丝,目光深沉,“没什么,他可能是迫不及待的想让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呵呵,我这半路出家的和尚,才学了几呀!又不像你们都有数十年的积累!”闻人语无力地吐槽。
抱怨归抱怨,她这几日的辛苦还是颇有成效的,至少她能靠手中的银针一下子打中八只正在飞舞的蝴蝶了,有师傅的功力相助果真比常人要轻松太多了。
“话回来,你这两貌似也挺忙的,都不见人,干什么去了?”闻人语有些疑惑。
“这个…过些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的!”燕名骁并没有回答她。
闻人语想着他不自然有不的理由,也便没有追问。
可有些事情,总在一夕之间就发生了变化,而引起事赌关键,恰恰就是那些最细微的反常。
这日夜里,闻人语因累着,晚膳都来不及用便睡下了。
睡的迷迷糊糊的,就感觉到有人在叫她,“姑娘,快醒醒!”
她揉了揉睡眼,有些发蒙地看着面前的人,“邢柯!你怎么下床来了!”
邢柯是前一日刚苏醒的,身上还厚厚的包扎着,脸色仍旧苍白。
“姑娘,城主府有人行刺,城主重伤垂危,燕公子赶过去了!特意吩咐在下在您身侧护卫!”邢柯边着,锋利的剑刃一刀一刀斩着正从四面八方围攻过来的毒蛇。
顾不上对眼前庞大的蛇阵产生惧意,重伤垂危这四个字已经让闻人语顿时如坠冰窖。
“师傅身手这么厉害,怎么可能有贼人能让他重伤!”闻人语压根不信,对着蛇群便是一击银针飞雨,稍稍打出来一条道后,对着邢柯喊道“劳烦你为我挡一挡!”
“是!”纵然邢柯现在每挥一剑,伤口便是钻心的疼痛,但他仍一路护着闻人语过去。
偌大的城主府,闻人语找了好几间屋子都不见人,越发心急如焚、
“名骁!师傅!你们在哪儿!”情急之下,只能放声大喊。
“语儿!”燕名骁风尘仆仆地赶来。
“你没事!”闻人语悬着的心放下来了一半。
燕名骁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阴沉,眉头紧锁,“我无事,是老头子他…”
“师傅他怎么了!你快带我去!”一种强烈的不详之感涌上心头,一定是出事了,否则燕名骁不会是这个神情。
“我带你去见他,但你答应我,不可太过冲动!”临渊子虽千叮万嘱过,一定不能告诉语儿,但燕名骁不忍心让语儿因此抱憾。
闻人语赶到时,临渊子浑身都已发了紫,只剩下奄奄的一息躺在榻上。
“不是跟你过,千万不能带她来的么?老头子即刻就要断气了,你也不肯听我一回!”临渊子气若游丝的道。
“师傅!是谁,是谁将您弄成这样的,怎么会这样…”闻人语一踏进来看到人时,身子便撑不住地软了下去,全靠燕名骁抱着。
听见临渊子话,更是匆忙挣开燕名骁,连撞带爬地来到了临渊子身边,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滚滚而出。
闻人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几个时辰之前,她还和师傅兴趣盎然地斗着嘴,他还中气十足,生龙活虎的,怎么转眼之间,人就要死了呢!
“丫头,原是想着将你教成跟为师一般的绝世高手的,如今看来是没有这个机会了。不过,我已将所有的心法秘籍都交给了燕名骁,你往后好好练,也算师傅留给你的一个念想!”老人颤颤巍巍伸着手,想去擦语丫头的眼泪,但终是没了力气。
“语儿不要什么心法,您不是好了要教我的么?这才过了几呀!怎么可以食言呢!”闻人语气愤而悲韶哭道。
在她专心练银针飞雨的这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以师傅的身手,即便是再比这数量多十倍的蛇群也不可能会将他伤成这样!
“傻丫头,即便没有出事,师傅这把老身子骨也没几活头了!不然你以为为师为何死缠烂打的收你做我徒弟!”临渊子一脸平静的笑着,他这一生所欠下的终归是还了,只可惜晚了一些。
“不必哀伤,老头子孤家寡人一个,临死前有你这丫头跪在床前哭一哭也是福气,你们两个人要好好的,师傅可在上看着呢!”
燕名骁也上前了,深深看了老头子一眼,和闻人语一样跪在了床前将手递给他,暗哑着低声,“你安心去吧,我会照顾好语儿,也会替你好好的看着这奉城!”
临渊子吃力地勾起一抹欣慰的笑,“知我者莫若九公子!你答应我一件事,不可找他们替我报仇,今夜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闻人语震了一震,什么叫不可替他报仇,此事当做没发生过,怎么可以!
“倘若这是你所愿,我自然会尊重!”燕名骁沉默了片刻道。
“好好…”老人留下了他在这世间最后的一声笑,去的痛苦却欣慰。
闻人语泣不成声,“师傅!师傅!我还想着骗您出城游山玩水去呢!,上次我输的那个给您做一大桌子菜赌约还没有兑现,我舍不得…”
“语儿,别这样!他已经去了!”
死亡对于燕名骁而言是太过司空见惯的事,但看着闻人语这般伤心,他心中也像压了一块大石头!
“名骁,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闻人语抱着燕名骁哭喊着问。
相处时间虽然不长,可这些日子她早已将临渊子视作至亲。身为徒儿,总该有知道真相的权利吧!
“来人啊!这两人心怀不轨,谋害城主,给我拿下!”一声冷喝,一大批凶神恶煞之人冲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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