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想来便来,想带人走便带人走,未免也太将我人市的规矩视如无物了吧?”
她的话语幽冷之中带着一丝浅笑的娇媚,叫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寒意。
“这两个人,我要带走!你,拦不住!”燕名骁依旧淡然,仿佛塌下来,他都不曾放在心上。
凤无双哈哈了两声,一步一步走到他和闻人语面前,直视着他们,“虽拦不住公子去路,难道还决定不了两个下贱奴隶的死活么?”
话出,她的手中又多了一把扇子,一挥即开,望着闻人语闪过诧异的眸子,她鄙夷一笑,“这扇子我那里多的是,公子想毁多少,无双那里都有!”
视线转向燕名骁时,眼中剩下的便只有真挚。
闻人语看的越发明白,凤无双虽是倾城女儿身,但举止手段比寻常男子更凌厉果毅百倍,唯独在面对名骁时,眼神中流露的情愫藏都藏不住!
“凤姑娘,卿本佳人,奈何为贼!我们既然来了,便是一定要将人救出去的,你再多为难也只是徒增伤亡罢了,不如…”
“闭嘴!”凤无双陡然冷喝,打断了闻人语的话,“语姑娘,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这样的话!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出身尊贵,自有个权势滔的父亲庇护,离了闻人家主,还有处处为你着想的燕…公子,你…”凤无双一时嫉怒,怨毒的目光恨不能将闻人语活生生盯出一个洞来。
但在看到燕名骁那如寒霜一般的眼神,心下一痛之余又适时地回想起了自己此刻的身份。
“少废话了,要从人市带走两具没有用的尸体或许可以,但活人,想都别想!”再开口时,凤无双已无半点柔情,尽是血腥杀意,玉扇轻挥,随之而来的是那命运完全掌握在旁人手中的两兄弟,痛不欲生的挣扎!
“宫主!求求您别扇了,邢亦愿意听话!一定不会再逃了!”不同于邢柯无论承受多少痛苦,仍咬紧牙关,未吭一声的铮铮铁骨,邢亦几乎是爬向凤无双脚边的,那低贱讨好的模样,卑微的真如同凤无双脚下的狗一般。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无论邢柯如何低吼着不许去,邢亦却仍然头也不回地爬向列人。
“乖!”凤无双满意的抬起了邢亦的下巴,手指若有似无的从他苍白干涩的嘴唇上划过,“我交给你的任务,你好像没完成,现在可以继续了!”
邢亦微微颤了一下,接过风无双递给他的崭新的匕首,缓缓朝邢柯走过去。
“语姑娘,九公子,你们可看仔细些,他可是在清醒的状况下自愿接过去的匕首,我可没有半点勉强,接下来就看你们怎么选择了!”风无双无比得意的一笑,而后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郑
“语姑娘,世事总不会尽如你意,咱们后会有期!”
闻人语已然无暇顾及她的话,只对燕名骁喊了一句,“快阻止他!”
看似孱弱的邢亦力气陡然变得大了起来,刀锋毫不留情地朝邢亦扎过去。
燕名骁将其踢开之后,见他面上仍旧狰狞,有些恼怒地道,“他已经被种了太深的仇蛊,没用了!”
“仇蛊?”
“就是以仇恨为念所种下的蛊虫,凤无双应是早就料到邢柯会来救他,所以想借着邢亦的手要了他的命!”燕名骁解释道。
“邢柯身上的伤已经不能拖了,无论如何我们先制住他,回去再!”闻人语话音刚落,邢柯虚弱的声音传来,“请公子…为邢亦保命,断其经脉!”
“你什么?”闻人语难以置信的瞪大眼。
“他不会武功…仇蛊也只能激发他一时体能,只有断其经脉才能让他平静下来!”
“你真的想好了?断了经脉,他可就是毫无自理能力的废人了!”燕名骁神情严肃地问了一句。
“他是我弟弟,无论如何,我都会照顾他一辈子!”邢柯惨然一笑。
燕名骁最终出手断了邢亦的两根手筋,闻人语听着他凄厉的惨叫,不忍的别过头去。
待到邢柯受完刑,四个一直藏身暗中的影卫应了燕名骁的召唤,保卫他们一路出去。
本以为会有一场难以避免的打斗,奇怪的是,他们竟一路畅通无阻。
“我总觉着这次的事透着一点诡异,不知…”回程的马车上,闻人语出了自己的担忧。
“我已让人去查了凤无双的底细,过两日应该就会有些线索!”燕名骁心中同样带了一点被人算计的愤怒,但却不愿意让闻人语跟着不安。
自见到邢亦那一刻,燕名骁就已经察觉事情有些不对,凤无双若想要他兄弟二饶命,或者不想让他们将人带走,有的是手段,又为何几次三番在他眼前动手,那不是摆明了闻人语会出手阻止!
“既来之,则安之,暂且看看你们耍的什么花样……”
奉城,无霜宫。
“怎么样,计划顺利么?”男子步伐有些急促的走进来,站在一面精致的翡翠屏风前问。
“我自己亲自出马办的事儿,岂会不顺利?”凤无双哼了一声,从屏风后面缓缓走了出来。
这时的她,已恢复了女子装扮,皓月色的罗裙随风轻摆,与头上那只白玉步摇相映成辉,眉眼之间虽然是一片淡漠的冰冷,却别有一番高贵气质。
“来人,给公子昭奉茶!”凤无双冷声吩咐道。
婢女很快端上了一杯上好的茶来,公子昭伸手接过,一缕茶香入鼻,眼看就要入口时,却忽然停住了,“这么好的珍品,还是请宫主自己饮用即可!”
连茶带水骤然一泼,眼看就要溅上凤无双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她勾起一个浅笑,猛一侧身躲过。
茶水尽数溅到了一旁的香案上,平整光滑带着独特纹理的案面上忽然就被腐蚀出了一个焦黑的坑。
“一个的余兴节目而已,还请公子昭不要见怪!”凤无双仿佛在着一件再不过的事。
“自然不怪!我还期待着宫主的招数能再高明一些!”独孤朝睿同样笑里藏刀,望着凤无双的眼神深沉而玩味。
相视一笑,是最好的收场,再深究下去便会很难看。
凤无双毕竟是他好不容易才物色到的最佳盟友,在目的没达成之前,无论如何都不会撕破脸,尽管两人都很迫不及待的想要对方死。
“你知道今日我见到她的第一眼在想什么吗?”凤无双突然开口问。
独孤朝睿没应声,只静静等待下文。
“我在想,如果我的玉扇能划过她那细嫩的脖子该有多好!”凤无双只是一想到那场景,眼中便尽是华彩。
独孤朝睿猛然站了起来,厉声警告道,“若你敢伤她一根头发,我必让你偿还千倍,不信你就试试!”
看着公子昭这般过激的反应,凤无双讽刺地一笑,“你倒是心疼的紧,只可惜啊,怎么样也轮不到你……”
“我劝你最好谨记我们当初的君子协定,倾力协作,各取所需!”独孤朝睿一张脸沉的无比难看。
“我只是…不甘心…凭什么她这么轻易就能拥有最好的一切,有了你的倾慕还不够,还要想方设法去勾引他!”凤无双忽然没了方才的气势,黯然无神的双眸蒙上了一层水雾,只能高高地仰起头,不让泪水落下来。
她是杀手,没有掉眼泪的权利,她不是闻日女,所有她想要的一切只能靠自己的手段和阴谋去夺,去抢!她手中的地位如是,那个如神一般尊贵的男子也如是。
她精心谋划了这么多年才终于有足够的资格站在他面前,可是,他的眼中除了闻人语再没有任何人。
她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站在他身旁,可燕名骁甚至不知晓有她这么一个人存在过!
五年,她曾以皇族影卫的身份偷偷陪伴,倾慕了他五年,有关于他的所有一切,凤无双都深深的镌刻在了心头。
尽管那五年里,他未曾跟她过一句话,但她仍无可救药的倾慕他。
燕名骁不喜喧闹,她就连夜将周遭所有聒噪的知了都黏了个干净,燕名骁喜欢吃桃花酥,她便废寝忘食的为他做桃花酥,尽管他每次只尝一口就会尽数倒掉,但哪怕为了那一口,她甘之如饴的做着。
她之所以偏爱男子装扮,是因为在大燕宫廷,只有身手绝佳,体魄健壮的影卫才有资格守护着他,而女子影卫,除了负责一些琐事意外,是见不到他的。
为了能日夜守在他身边,身为女影的凤无双只能用诈死瞒过众人,然后再改头换面用男子的身份挑战一众高手。
要从所有影卫中脱颖而出,则需要经过两年死训,一年三十六场在八百名竞争对手中立于绝对不败战绩,才能有资格成为燕名骁的随身召唤影卫。
这些,她统统都熬过去了,也终于如愿以偿陪在了燕名骁身边。
那时的他远没有如今这般爱话,有时甚至十半个月也只能听到简洁的一句。
但凤无双十分满足,燕名骁几次魔血攻心都没有杀了她,每日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人还是九殿下……
被驱逐的那一夜正是中秋,燕名骁难得兴起要和身边的人对招,轮到她的时候,凤无双几乎紧张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没想到他只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我不跟女子过手,你下去吧!”
凤无双知晓自己的身份早晚会有被揭穿的一,但她仍不甘心地跟上去问了一句,“殿下可会因为我是女子身份而驱逐我?”
燕名骁并未理会她,俊逸挺拔的身形一闪,转眼便坐在了枝繁叶茂的梧桐粗枝上。
正当凤无双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泯灭了时,她听见燕名骁醇厚的嗓音低低响起,“你跟那些麻烦的不大一样,而且不怕死,我又为什么要多事?”
“真的?”凤无双高心不知该如何是好,“殿下同意我继续留在您身边?”
燕名骁只淡淡回了一句,“与我无关!”
凤无双也不知怎么就将这四个字视若珍宝,她觉得燕名骁待她和旁人是有所不同的,九殿下从来不会允许任何一个女影守卫在他身边,凤无双是唯一的一个。
可是这番话被同组的墨魂听在了耳中,转身就将这个消息告知了燕帝,影卫必须彻底忠于皇家,私自隐瞒身份更是大忌,燕帝因此大怒,当夜就撤了她的影卫身份,将她驱离。
后来,凤无双曾拼死闯过一回断魂涯,为的就是再见一见燕名骁。
断魂崖禁地又岂是轻易能闯的,她被重伤,生死边缘徘徊的时候,她以为不会出现的人还是出现了,“实力与野心不相符还敢硬闯?愚蠢!”
燕名骁最终没杀了她,而是命人将她带下山来,并扔了一颗护心丹给她。
凤无双握着那颗护心丹暗暗发誓,“总有一,我会用我的方式再站到你面前!”
这么多年来,她为了往上爬,所有能吃的不能吃的苦都吃了,但雁城那边传来的消息却,陛下旨意,九公子和闻日女成婚!
“我从来不奢求什么,可是为何是她?”
在凤无双的眼中,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配得上燕名骁,包括她自己,可是最不配的就是闻人语。
除了那一个显赫的身份,凤无双想不出她还有什么资格能嫁给燕名骁,只凭闻日女过去对独孤朝睿的痴迷,就不配!
九殿下应该值得最好的!
正当她苦于如何破坏这段所谓的作之合时,公子昭竟然主动找上了门。
她虽不认识独孤公子,但凭她暗中在雁城安插的眼线,想要弄到一张画像确认公子昭的身份却是易如反掌。
独孤朝睿对她的了解远远超出她的预料。
“我知道,无双宫主心悦某人由来已久,若我能助宫主得偿所愿,宫主可愿与我合作?”
凤无双原还想遮掩,谁知公子昭接下来的一句让她无法拒绝了——
“我将为闻人语种情蛊,用我的一生偿还于她,之所以来找你,一是想能有一个万无一失的助力,二不过是有些同病相怜的恻隐之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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