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对庄大哥伤势而言自然利大于弊;然,走则远远避开襄龙教滋扰,甚者永无后顾之忧,因为他们这次离开就没打算留念什么,哪怕是嵇浒,直到此时沁姝的心中难以说清道明的滋味她或许都该放弃了。
“庄大哥,走吧!优柔寡断不得啊!迟早都要离开,襄龙教惦念你我,一着不慎被他们察觉,你我恐怕就难应付了。”沁姝依据当前危机做出剖断,实属无奈之举。
“好!就依沁姝的,我们迎难而上,早些离开是非之地。”庄禹说罢,落座。侧首,瞧去店家婆子。“再送些好酒好菜来。”
月儿亦落座,护送月儿的几名龙山兄弟则去了旁个桌子落座,他们也腹中饥饿,等候好酒好菜啖啜一番呢!
随之,沁姝、杨展各自坐定。
月儿不言不语,满脸怒气。
沁姝讨巧含笑就对月儿道:“别见气,庄大哥有我照看,一路之上不会有碍!”
才缓和了的面色徒然狠戾了起来。“有你照看?他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让他随你一路颠簸?你究竟安得什么心?”
“月儿,你这话从何说起?”沁姝本想礼让,但月儿的话着实过了,她也不能忍下。
“我问你,是否真心不再记挂尘嚣恩怨了,什么都可放得下?”月儿话有所指。
听是听出她的用意,不过,沁姝自问坦荡荡,对庄禹的情愫浓烈,只想嫁给他,与他相守到老。
“自然放下!”沁姝敛去笑脸,琼颜一派信心满满。
事关庄禹离去不复返,从此再见上他一面怕要难上加难,月儿不会轻易放手,好端端的大英雄总不能被沁姝一人独占了。向时,月儿自问只想得了庄大哥的几分情爱,哪怕卑微做个妾侍或婢女,但想到沁姝本就是非中人,若将她与庄大哥分开,庄大哥从此便少了危险。起码,七皇子也好,嵇浒也罢只消那二人一个得了沁姝,庄禹就无需再躲躲藏藏,不能见天日。
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沁姝带走庄禹她月儿就丝毫得不到庄大哥的人,既如此,索性就与沁姝争一争。英雄男子谁个不爱,谁得了才此生无憾。
迅疾伸手就朝沁姝的衣袂之处一抓,素手一拽,一条绢帕便被抽出。“我说沁姝姑娘,嵇公子的绢帕为何总带在身上?莫非舍不得换了,你心里割舍不下他?”
简直令人气恼,月儿说出这些言辞太过伤人,沁姝秀眉高蹙,琼眸惊视瞪向柳月儿。“你…你胡说什么?你到底意欲何为?”沁姝着怒,愤然起身。
沁姝可不是周兰儿那般手无缚鸡之力,而是一位武艺精绝的高手啊!无论月儿说了什么,沁姝真为此恼火对月儿动起手来,月儿可招架不住的。庄禹瞧出沁姝的怒火,他左掌便伸出拽拉沁姝令她落座。
然,沁姝只想抢回绢帕,这绢帕在她芳心最柔弱的一小地儿深沉隐藏,不管庄禹、月儿是否知晓绢帕就是嵇浒的。
庄禹阻拦也无用,沁姝一把就从月儿手中给扯了过来,重新藏回袖中。
月儿也不依不饶。“沁姝,你把嵇公子的信物藏在身上是何道理,还想躲避事实吗?嵇公子如今为了你断了右腿,可知他的腿伤比之庄大哥来也险些送了他的性命?再说他的心伤理该比腿伤更痛吧?你不闻不问就随庄大哥离开?是怕再见着嵇公子会舍不得人家是不是?”
“胡说!”沁姝真个气不打一处来,扬起一巴掌就欲拍向柳月儿。
实则,柳月儿何等聪颖的女子,不怕遭她庾沁姝的掌掴,而后她会楚楚可怜在庄大哥面前数落庾沁姝的种种过往,甚者为了挽留庄大哥不惜将庾沁姝讪谤成杨花水性的女子。犹如曾经的周兰儿,一脚踏两船。反正就是用情不专。
当然,沁姝曾经照拂嵇浒的过往,月儿都如实告知了庄禹,后则沁姝对庄禹言明一切,庄禹自然相信沁姝乃是节烈的女子,决计不会越轨胡来。
“啪”的一声,是庄禹左掌迎合,沁姝的右掌偏生被庄禹给拦下了。
“好啊!你想对我动手?”柳月儿一个弹跳起身,就躲去庄禹身后。
冷眸不仅瞪向月儿,也瞪向了庄禹。“庄大哥,你作甚阻拦,月儿无干诋毁我,我要好好教训她都不成吗?”
最是为难庄禹了,他眨了眨双眸,一脸窘像。“沁姝何须动怒,月儿一时胡话,我来说她就好,你别与她计较,你这习武之人的一巴掌拍来月儿招架不了的呀!”
女人家说变就变,这柳月儿从未如此,今日怎的放肆到这般田地?啊!对了,谁说月儿曾经不是这样的为人了?说好与庄大哥同谋劫取老鸨子的钱银,却在紧要时刻临阵倒戈,庄大哥为此受害下了大狱呢!
不过是想庄大哥离开椒城,远远避离是非之地,她沁姝的做法错了吗?月儿何至于斯?看来月儿心中定然另有所图。
沁姝也不是三岁小儿,她估摸了个大体,月儿想留下庄大哥,月儿对庄大哥动了情念才是初衷。
“招架不了?月儿胡言乱语都是为了你吧?”沁姝也气恼的直指庄禹,不是方才庄禹的阻拦,一巴掌也该好生教训了月儿。
“哎呀!”使力摇头,庄禹无奈。“你二人好来似姐妹,这一会变化都令我辨不清为何了。”
“辨不清?月儿不想你离开呢!就算你身陷危机之中,只要你在她眼皮底下她都可不管不顾。”沁姝没好气说话,琼颜冰冷。
杨展都不知生了何事?他也不能独坐,起身听他们争论,适时插嘴劝了两句。“都是臆测,我看你们也别争执,是走是留就交由庄大哥自个定夺最好。”
二位女子家各自凶狠瞪着彼此,听杨展一言皆觉着有理,也到了就看庄禹最后的心意。月儿有自知之明,虽然不及沁姝的美色,明知庄大哥爱慕沁姝姑娘,好在她情急之下抖露沁姝的弊端,试想哪个男子会允准自个的女人同时爱上别个男子?何种情势之下月儿胆敢自问决计不会像沁姝那般!
说来说去,艰难又交给了庄禹。二位女人家的争论,轮到庄禹拿主意,此时他在回味方才二位女人家的话。是啊!月儿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盼着他留下,而沁姝心中难忘嵇浒铁定了的事实就在她袖中的绢帕随时携带。
与心爱的女子就要远离是非之地,不想这时月儿点醒了若同梦中人一般的庄禹,沁姝不是兰儿却比兰儿更令人难以驾驭了。
昨夜沁姝听杨展禀报的消息之时已经泪流满面,女人家忌讳的就是一脚踏两船,兰儿如此,沁姝也这般!再者,沁姝深爱的男子虽虚名大英雄,实在庄禹自个最清楚,一切都难料,若某日沁姝得知是他亲手杀了她的二位哥哥会如何收场?不敢想,也不愿去想。
再不走就会遭逢更多难以预料。但,一切因果都有章法,不知真的遂了月儿的愿,再者令沁姝抉择,沁姝还会义无反顾的跟随他庄禹厮守到老吗?
留下待臂伤养好也不无道理,短时之间,龙山一干兄弟四处打探,襄龙教试图对付他庄禹并非易事。
“好!既然如此,杨兄弟你吩咐下去,我们踅回,随月儿去她的新宅。”庄禹低眉,不瞧着沁姝说出此话。
赤唇大张,琼眸阔圆,沁姝傻眼,她想不到庄大哥左右摇摆不定,一会就生了变化。
“哼哼!沁姝姑娘,向时我柳月儿敬重你似姐姐,不想你这般小家子气,你为了自个一走了之,义母若见不着你会如何?说不定为此悲伤不能自己你可忍心?算了,既然庄大哥都觉着留下最好,月儿不是不懂礼法的人,不会再与你置气,沁姝表姐不若就回陶家布庄见上义母一面免得她老人家伤心过度可就不值当了。而后,月儿依然以礼相待,为你与庄大哥安顿一上等主卧,月儿亲自服侍你二人,保准庄大哥臂伤早日痊愈。”
月儿这话既体贴却又伤人更甚。沁姝的好意反倒遭了众人的反对,她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庄大哥的呀!竟然被月儿这丫头给一番舌战而坏了名节又输了正理。走,看来是走不成了。
一跺脚,沁姝自个转身就欲走开。
庄禹做了决断并非毫无用意,他被月儿的话给扰乱了心思。一个是所钟爱的女子,一位则是扪心自问认可了的好兄弟。如今,好兄弟伤重,沁姝再对嵇浒念念不忘,索性,复回之后,庄禹会设法试探沁姝的,做最后无法断定的一搏,他会放手沁姝去再见嵇浒,无论结局,到那时,若沁姝依然复回他身边,再无人替他与沁姝置备婚仪又何妨,他会亲自布设,不在乎奢简,婚仪定当不会推迟了。
一个劲步,断臂有碍,双腿却无妨。左手掣肘,拉住沁姝的臂膀。“随我们一道回去吧!不过一个上昼,这短短时辰,我都虚弱无力,再长久行进下去恐怕真个承受不起。算了,月儿出于善意,你我就听她一回。”
琼眸已然饱含了水花,玉泪滑出。眼前健阔的男子近乎哀求的模样瞧来真切。她断定庄大哥所爱的依然是她庾沁姝,月儿再想得到庄禹的情爱简直痴人梦想而已。除非她庾沁姝与庄禹不再同路。
心思各想,月儿此刻暗中得意,只消留下庄大哥,她便有法子应付,不信庄禹不对她留有一份情愫,不管多寡。一门心思只想嫁给真英雄不会生变的。